秋明蘭臉上表情仍舊溫婉柔順,唇邊卻勾起一抹冷笑。什麼誤會?秋明玉說的就是事實。她確實一直以有這樣的姐姐為恥辱,尤其是經過在寶華寺那晚以後,她更是厭惡秋明玉。想著,自己怎麼會有這樣愚笨不堪的親姐姐?
小風盯著她唇邊的笑意,臉色白了白,低著頭不敢說話。她和丁香一樣,是秋明蘭的貼身丫鬟。只不過丁香伶俐,說話討喜,所以得秋明蘭格外喜歡,平時也多帶著她。現在丁香死了,她就成了秋明蘭身邊的第一人。
“走吧,外祖母和母親只怕是等久了。”
“是。”
小風低頭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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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月帶著紅萼綠鳶來到壽安院,依舊是沉香出來迎接。只是她面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和幹練,眉宇間又幾分恍惚,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五小姐,你來了。”
她對秋明月笑笑,眼神有些複雜。
秋明月看了她一眼,想著,這世上果真人心難測。
初見沉香的時候,只覺得她沉穩內斂,話不多,但是極為聰明。但是才不過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沉香清明的眸子也多了一層幽暗。
那是,慾望。追求權勢榮華的慾望。
人心本就貪婪無度,再清傲的人,也會有七情六慾。或許沉香只是隱藏得太好,才給人一種不爭不求的感覺。又或者,她自認為是老太君身邊的紅人,將來的前程定然不會壞到哪兒去。然而在面對三老爺赤裸裸的貪慾目光下,她想起了藏在心中那個溫潤美好的少年。所以,貪慾,就一發不可收拾。
秋明月無聲嘆息,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她沒資格評論沉香的是非對錯,況且,沉香並沒有錯。她本是千金小姐的命,卻做了十幾年的丫鬟,本就已經極為委屈。便是有所追求,又何錯之有?
這樣想著,她便微微一笑。
“我聽說母親回來了,便過來恭迎請安。”
沉香斂眉道:“太君知道五小姐要來,特意讓奴婢等候在此。”
秋明月點點頭,隨著她朝裡面走去。
“我聽說,母親的孃家來人了?”
沉香頓了頓,道:“是大夫人的父母,說起來,五小姐還得叫一聲外祖母和外祖父呢。”
她的外祖母早就去世了,外祖父如今還在揚州
秋明月無聲笑笑,“哦,是嗎?方才姨娘著人來告訴我,我才知曉的。”她邊走便說,“昨天早上我起來便聽聞母親收拾包袱回孃家了,我還在奇怪呢。爹和母親夫妻多年,母親打理秋府上上下下二十多年,和爹相敬如賓。怎麼突然就回去了,沒想到,今日母親一大早便回來了。呵呵呵”
出嫁的女子一般很少回孃家的,尤其是收拾包袱回去的,那就表明著被休棄了。秋明月故意說大老爺和大夫人相敬如賓,不過也是一種諷刺而已。
沉香也笑了笑,“大夫人性子有些衝動,前日又被氣著了,所以才會想不通。”
“哦?如今便是想通了?不然也不會回來了吧。”秋明月神色淡淡,似無意的說道。
沉香面容僵了僵,抬頭深看了秋明月一眼。
“五小姐,奴婢一直奇怪你之前對奴婢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現在,奴婢仍舊不明白。五小姐可否明示?”
秋明月不看她,繼續向前走。
“我那日可是說了很多話,你說的是哪句?”她明知故問。
沉香苦笑,“五小姐何必明知故問?”
秋明月不說話。
沉香低頭,咬了咬唇,聲音低了下來。
“那日五小姐讓奴婢不要對大少爺”她說到此,臉頰紅了紅,始終難以啟齒。
秋明月淡淡瞥她一眼,突然道:“沉香,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說。”秋明軒的身份還不宜暴露。或者不應該由她口中說出來,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秋明月始終做不到去揭穿秋明軒。
沉香啞然失語,想問什麼,終究什麼也沒問出口。
抬頭已經到了前廳,裡面傳來蒼老的聲音。
“親家母,玉芳從小被我寵壞了,難免性子過於急躁了些,還望你多多包涵才是。”
秋明月挑眉,沉香自動解釋道:“是大夫人的母親。”她說著就走到門口,對著裡面喊了一聲。
“五小姐到。”
裡面的談話聲戛然而止。秋明月走了進去,立即就察覺到兩道視線向她看過來。打量,探視,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