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馨怡瞥了一眼下方的秋明月,見她玉顏酡紅,鳳眸如月華照水,流蕩出清波碧泉,瀲灩生姿。她身邊的男子也是容色傾國。兩人那樣並排而坐,彷彿集天地光輝於一處,任誰都會被那光芒壓得黯然失色。尤其是,那個據聞由於不良於行以至於脾氣暴躁的少年,對她那般溫柔似水,呵護備至。讓人感覺,全世界在他眼中都如浮雲,唯有他身邊的女子才是世上瑰寶。
她手指緊了緊,心中忽而升起幾分嫉妒。
身患殘疾又如何?脾氣暴躁又如何?這世間男兒萬千,可誰又有這般似水柔情?包括——
她看向筵席中的鳳傾玥,白衣如雪,清貴無暇,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淡然脫俗的氣質。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似深不見底的海水,有時又溫柔如泉。但那溫柔只是浮動於表面上,眼底深處,仍舊是無盡的淡漠與冰冷。
鄭馨怡有些失神的望著鳳傾玥,此刻他正在和旁邊的宇文硯記憶薛雨華說著什麼,神態一派的溫雅從容,姿態灑脫如九天上謫仙。
那樣的人,彷彿本來就不該屬於凡塵俗世。這些天,他一直陪在她身邊,言語溫和,也時常笑意清淺柔和。然而她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因為那樣的笑容,更像是敷衍和應付。就像小時候,他和幾個皇子以及世家子弟在一起。白衣如雪,清潔高雅。他不愛說話,但是任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在那樣一群人中之龍里,他依舊是最出眾的一個。(當然,情人眼裡出西施。在鄭馨怡眼裡,鳳傾玥什麼都是最好的。)從小她就喜歡那個總是穿白衣的男子,喜歡他嘴角清淺的笑意。然而久而久之,她就不喜歡他總是笑著,卻略顯寂寞的眼神。她希望,他對她是不一樣的。所以她總是追在他身後跑。看著她不甚嬌弱的摸樣,他會對她露出關切的笑。
那時候,她以為他對她是不一樣的。她去五臺山養病,他再不踏進宮門一步。她心中欣喜,認為他心裡果然是有自己的。然而十年歸來,他對她仍舊溫和淺笑。可她就是有種感覺,許多東西,冥冥之中吧變了。不,或許是,從來就沒有擁有過。
不,她不甘心。十多年痴心相戀,怎能付之東流?昨晚太后就對她說過,再過兩個月她便及笄了,太后有意給她挑選駙馬,並且也有意無意暗示對鳳傾玥比較滿意。她嬌羞掩面,只說單憑太后做主。今日宴會之後,大抵太后就會下旨了。
鄭馨怡穩了穩心神,她不能對自己沒有自信。有太后相助,她很快就會如願的嫁給鳳傾玥,到時候自己就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以後那幾十年,無數個日日夜夜,她總有辦法讓他對她傾心的。
對,會的。從小到大,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這一次,也一樣。
“馨怡姐姐,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鳳傾柔久等不到鄭馨怡的回應,不由得有些奇怪。
鄭馨怡溫柔的笑了笑,搖搖頭。
“傾柔,我看你對世子妃真的有些誤會,以後切莫再如此說了,小心被人拿了話柄去。”
鳳傾柔有些憤憤不平,“你幹嘛老是幫著她?”
鄭馨怡按了按她的手,對她安撫性的笑笑,然後起身走到太后面前,徐徐福身一禮。
“太后。”
太后掉過頭來,眼神慈愛的看著她。
“馨怡啊,有什麼事嗎?”
鄭馨怡笑得靦腆而溫柔,“回稟太后,那日馨怡進京之時,曾與榮親王世子妃有過一面之緣。世子妃高雅尊貴,氣度不凡,讓馨怡好生敬佩。這些天裡一直想要前去拜訪,奈何前些日子聽說榮親王世子受傷了,不好去打擾。算起來,馨怡還應該叫世子妃一聲嫂子呢。”
她一雙美眸清光流轉,天真而無邪。
“上次馨怡曾答應了世嫂,要補送她新婚之禮。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世嫂進宮了,馨怡理當去給世嫂見禮,還望太后應允。”
太后呵呵的笑笑,看了旁邊的榮太妃一眼。
“素心啊,你瞧,你的孫媳婦多受歡迎啊。連僅對她只有一面之緣的馨怡也這般對她喜愛有加,我還真是羨慕你呢。”
榮太妃面無表情,“那也是多虧太后慧眼識珠,才為璃兒覓得如此嬌妻,是榮親王之福。”
這話看似在表揚秋明月,實則暗含機鋒。榮太妃知道鳳傾璃的身份,鳳傾璃是太后的親孫子,秋明月本就是她的孫媳婦。她羨慕個什麼?
榮太妃嘴角噙起一抹譏諷的笑,眼神卻是冷冷的,似嘲笑這滿殿的輝煌,也嘲笑世人的愚昧無知。更是嘲笑悲憫自己的少年無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