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身懷有孕,才不得不——”紅萼想要安慰她,卻覺得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秋明月搖搖頭,忽然道:“紅萼,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回大昭去?”
紅萼怔了怔,而後眼裡蒙上了一層霧。
“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小姐自從來了西戎就沒真心笑過,奴婢知道小姐心裡苦心裡累,還要時刻擔心腹中胎兒的安慰。”
她吸了吸鼻子,道:“小姐,奴婢只是心疼你。你如果覺得在這裡不開心那麼就回去吧世子那麼愛你”
“是啊,他那麼愛我。”
秋明月靠在窗欄上,伸手接住一片枚紅色的花瓣,用手指摩挲著那些脈絡,一點點的,似乎要刻入心底深處。
“可是我卻離他而去。”她手指一動,花瓣飄飛,落入泥土,然後被更多的落葉掩埋,再不復往日豔麗光景。
“我現在在西戎,距離他萬里之遙,可是他還是在想方設法的幫我。”她又有些恍惚起來,“我和他之間,因算計和陰謀相遇相識,相戀想守。曾經我以為我們會那樣走下去一輩子”
她嘴角噙起飄渺的笑意,“他對我那樣好我活了兩輩子,都沒有人對我那樣好過就算是他,也不曾”
紅萼有些不明白她的話,“兩輩子?”
秋明月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只是淡淡道:“嗯,可不是嗎?你忘了我曾經墜河差點一命嗚呼了嗎?”她又輕鬆的笑笑,“我如今這條命,可不就是撿來的?加起來勉強也算兩輩子了。”
紅萼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她只是覺得,雖然小姐現在在笑,看在她眼裡,卻每一分笑意都含著淚和疲倦。明明那樣容光如雪,豔麗無暇,卻怎麼看怎麼覺得蒼老而荒涼。
那只是一個還不到十六歲的少女啊,內心怎的會如此的荒蕪?彷彿早已歷經滄桑,讓人一眼就疼。
“小姐”
紅萼忍不住落淚,“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就是不要這樣笑。奴婢看著心裡難受。”
秋明月還是在笑,不光笑,她還走過去,安慰似的拍了拍紅萼的肩。
“我一向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子,你也知道我如今有身孕了,見不得這些,把眼淚擦乾。”她很細心的給紅萼擦乾眼淚,一字字認真道:“因為我們要用敵人的血,來祭奠我們的淚。”
紅萼渾身一震。
“小姐?”
秋明月已經走了出去,“傳朕口諭,宣衛王進宮。”
永曆元年,七月初九,西戎衛王代女王出使大昭,弔唁肖太后。一個月後,衛王的車駕到達大昭境內。而大昭太后的棺斂,卻早已收斂進皇陵。
孝仁帝再一次病倒,將所有國事交給了太子鳳傾璃。
作為外來使者,鳳傾璃自然要親自接待端木弘。
端木弘初到京城,還未進宮,就直接去了榮親王府。當然,是鳳傾璃早就接到訊息,所以派人去接他進了王府。
第一次踏進這個他小妹住過一年的地方,端木弘顯得興致很高昂,四處欣賞王府的風景。榮親王府如今沒什麼人了,幾個小姐都差不多出嫁了。鳳傾霖是世子了,整日都跟著榮親王身邊學習朝政等等。太妃基本上不出門,整日就呆在安松院裡吃齋唸佛,也不管事了。
榮親王府的中饋,都交給了楚玉盈。
說起來他運氣倒是好,楚家都被削官了,她卻獨善其身,仍舊好好的呆在王府做她的大少奶奶。雖然這個大少奶奶早就是有名無實。
因為到現在,鳳傾翔還沒有找到。
從前精緻優美如畫的榮親王府,轉眼間人丁凋零如枯黃落葉,清冷蕭索,讓人徒生悲涼之感。
也難得端木弘還有心情賞花觀景,還饒有興致的評價云云。
到了桐君閣,下人道了聲衛王到,就退了下去。
端木弘也不當自己是外人,直接就走了進去。鳳傾璃正站在窗前,眼神盯著外面的風景,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太子好生悠閒啊。”
端木弘手中摺扇一搖一搖的,眼神一瞥就將這屋子裡的擺設看了個徹底。
鳳傾璃負手而立,仍舊沒有轉過頭來,彷彿外面的風景很美,以至於讓他幾乎都痴迷忘卻了其他。
端木弘則不動聲色的打量他,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只看得見他的側面。一身華服,長身玉立,如墨的髮絲垂下,襯得肌膚瑩白似雪,一抹薄唇紅如櫻花。半垂下的眼睛看不清神色,然而卻透過折射的晨光看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