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多生離死別,只是白外公與童老爺子這幾年相依為伴,情分不同。白外公神情落寂,步履蹣跚而去。
無論童如山,還是童懷琛都沒有開口強留,大夫是不能給病人送終的。
白外公放棄了,大家知道童老爺子返魂乏術了,室內響起陣陣飲泣之聲。
童如山,童如龍,懷璜懷琛幾個男孫逐一上前告別。
童老爺子這裡雖是氣若游絲,一張麵皮由紅變紫,最終成了黑灰色,依舊張大嘴巴,大聲喘息著,強聚著一股精氣神不散,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
懷瑜原本被白氏安排在人群最後邊,只等老爺子落氣便讓馬驍即刻帶她離開。以免撞客了!卻是懷瑜瞧見祖父模樣,心頭難受之餘不免一跳,莫不是祖父在等自己最後保證心念一動,懷瑜忙著上前,緊緊攥住祖父手掌抽泣著:“祖父,我是懷瑜,您的話我字字句句,我都銘刻在心。大房事情您也放心,族長爺爺已經決定了,終身不放童羅氏出庵堂!”
童老爺子雖是命在旦夕,心裡卻甚是清明,聽出這是自己最得意孫女聲音,他想最後握一握孫女兒,卻是拼盡氣力也只是手指動了動,最終眼角流下一行濁淚,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他英雄一世,卻最終死在自己嫡親兒子手裡,他憤懣,悔不當初!
他後悔當初沒有嚴格教養,也後悔當初痛下決斷,以至今日活計自己禍及兒孫!
早知如此,不如當初做得更徹底,讓童老虎一命賠一命!
懷瑜瞅著祖父,頓時珠淚滾落,自己當初臨死何嘗甘心?何嘗放心母親與弟弟?祖父痛苦絕望,懷瑜感同身受,不由痛哭失聲,伸手撫上住祖父眼睛:“祖父叮囑字字句句都在孫女心裡,您安心吧。”
眾人看時,童老爺子已然闔目而逝!
童如山親手替父親蓋上落氣黃表紙,一頭磕下,大聲嚎哭起來。
懷瑜心中一痛,眼前驀然一黑,腿子軟軟的往地下滑溜下去。
馬驍眼疾手快,摟住了,嬌妻在抱,馬驍暗叫一聲好懸!得虧自己眼珠不錯盯著,否則,豈不摔壞了嬌妻,嚇壞佳兒!
白氏忙著吩咐道:“快些送回碎玉軒去,剛落氣屋子不乾淨!”
時人都以為人落氣頃刻,會有鬼差拘魂,白氏深信不疑。很怕懷瑜被撞客了!
懷瑜被夫君馬驍親手送回了碎玉軒,白外公隨後而到,一陣忙碌請脈處方,最後安慰外孫女婿:“這丫頭身子強健得很,放心吧,有我呢!”
懷瑜今後三月之內都會住在這裡安胎,順便替祖父守孝。
這是兩家之前商議好的。
馬驍這個外孫女婿不在五服之列,勿需守孝,懷瑜身為孫女兒卻有三月孝期。
馬家家中有兩重婆婆,目前正在跟李家接洽婚事,懷瑜不好在馬家戴孝,是故,兩下里商議決定,懷瑜在家也忙不上什麼,索性借居孃家,一來方便給祖父守孝,二來也好就近接受外公照應。日後有白氏這個母親照顧女兒,許夫人正好騰出手來替次子辦婚事。
且說懷瑜回房,哀哀哭了一陣,終於在外公與夫君開解撫慰之下收住了哭聲。她不便到靈堂祭拜,該守的禮數一樣不落,房中大紅大綠,金玉器皿一概收起。懷瑜自己更是卸盡拆換,通身換了粗麻衫子,即日起一日三餐茹素,替祖父守孝祈福。
馬驍這個外孫女婿無需守孝,除卻開頭七日,日日靈堂守孝,之後便回家居住,家裡老少三代人口,弟弟又要娶親,他有許多事情忙碌。不過有一條,他風雨無阻,每日早晚都會過府來上香磕頭,然後殷殷安撫嬌妻一番方才依依離去。每逢老爺子大祭之日,他便全程參與。
話說,自從童老爺子仙逝,童如山手持哭喪棒,不眠不休靈前哭泣,熬過二七之期,童如山已經是雙眼塌陷,不成人形。
懷瑜聞報,心急如焚,前世父親就是這樣搞壞了身體,不能任由父親這般衰弱下去。只是父親太過固執,無人能勸。
萬般無計之下,懷瑜決定使出下下之計。招手讓青柳靠近:“你去偷偷去見姑爺跟前五寶,暗示他說服姑爺,尋機點了老爺昏睡穴”
青柳愕然:“這可如同打悶棍,老爺受得了麼?”
懷瑜當然知道如此有礙,只是父親這樣悲痛的熬下去,即便不會重蹈覆轍,也會熬壞身子,三個弟弟還不得力,決不能塌了父親這個頂樑柱。只要能夠保住父親,一時之算得什麼?
“去吧,父親必須好好休息了!”
熟料青柳無功而返。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