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時候,她才發現,薛欣然其實所有人裡最無辜的,她有什麼錯,要承擔父輩的恩怨,搭上自己的青春,還有腹中的骨肉,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沉重了。
崔凝雪泣不成聲,邢正天一邊安慰她,一邊打電話給律師,謀殺加虐待,薛啟明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跑不了了。
其實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逝去的人再也會不來了。
第二天早上,薛欣然就醒了,她醒來之後,崔凝雪就坐在病床前,將當年的事全部說給她聽,薛欣然很安靜,不吵也不鬧,即使看到已經平坦的小腹,也沒有任何反應,整個人就像是一個人偶,什麼反應都沒有。
崔凝雪說到後來,自己也哭了,她輕輕摸著薛欣然的臉頰,哽咽道,
“孩子,你別這樣,你媽媽在天上看著難受,我心裡也不好過,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是你小姨啊。”
薛欣然依舊不說話,眼珠也沒有轉動半分,她的有所情緒,似乎從她母親去世的那一刻起,就全部消失了,無慾無求。
邢涼月在病房門口站了半響,才輕輕走進去,將已經熬好的雞湯放在桌上,拉了拉崔凝雪,低聲道,
“媽,你先出去歇一會兒,我喂她吃點東西,爸一直在外面等您,他也一晚上沒閤眼,你勸勸他回去吧,他只聽你的話。”
崔凝雪抿著唇,沒有動,邢涼月嘆了口氣,她知道她母親恨她父親的隱瞞,但是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邢老比誰都後悔,可是當年誰又能想到那一層,如果不是愛,邢正天也不會這麼多年都瞞著崔凝雪,甚至不讓薛啟明知道她的下落。“媽,我不信你不能明白爸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你恨他,沒有錯,但是別因為這個就將他趕出你的世界,我從沒見過爸這麼卑微過,他對你怎麼樣,你比我清楚,別的,我不想說了。”
邢涼月說著,眼睛有些酸澀,她真的心疼她爸,她何嘗看不出來,邢正對她的感情,一定深過她對他,這段婚姻,在外人看來,佔便宜的可能是崔凝雪,只有清楚的人們才知道,邢正天才是奉獻最多的。
崔凝雪交握在一起的雙手輕輕顫了顫,半響,才站起身,低聲道,
“月月,別恨她了。”
“媽,放心吧。”
邢涼月點點頭,目送著她出去,才轉身從保溫盒裡舀出一碗熱湯,放在床頭,然後彎腰將枕頭墊在薛欣然頭下,這才端著碗坐在床邊。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
邢涼月輕輕道,
“我也沒想到我們之間竟然是這種關係,更沒想到曾經的仇人竟然是失散多年的親人。”
“你也沒想到吧,處心積慮對付的人,竟然從頭到尾都是別人的圈套。”
薛欣然輕輕顫了顫,沒說話,但是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邢涼月就像沒看見一樣繼續道,
“你很薛啟明吧,我也挺恨他,但是仇恨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已經被抓緊監獄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待他的將是終身囚禁,他的一生已經這樣了,但是你不一樣,你開始挽回還來得及。”
“來得及嗎?”
薛欣然嗤笑一聲,聲音有些乾澀,
“如果你在同一天失去你的母親,跟孩子,又被醫生宣佈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你能這樣平靜的面對嗎,啊,你能嗎!”
薛欣然說著情緒就激動起來,一把將她手上的湯碗打翻,還沒涼透的湯灑在手腕上,有一股灼熱的痛,邢涼月微微皺了皺眉,彎腰將地上的碗撿起來,然後抽出兩張紙巾,淡然的擦著手臂上的雞湯,平靜道,
“你說的這些,我的確沒法體會,但是我知道,折磨自己是最蠢的做法。”
“邢涼月,你最沒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薛欣然紅著眼睛瞪著她,
“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母親,我和我媽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你地步,你們邢家你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邢涼月有盛了一碗湯,走到她面前坐下,淡淡的道,
“你說得對,那你不要報仇嗎,彆扭養好身體怎麼報仇?”
說著拿著勺子舀了一口湯,吹了吹遞過去放在她唇邊,低聲道,
“你養好身體,我等著你老報復我。”
薛欣然突然淚如雨下,她第一次在她一直討厭的人面前哭得像個孩子,邢涼月沒說話,只是將桌上的抽紙遞給她,靜靜的陪著她。
“怎麼樣,吃了嗎?”
邢涼月一出來,崔凝雪就慌忙過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