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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光。靠近院牆的蘆葦一叢叢地挺立著,象是豎琴。風輕輕地漫過蘆葦。黃昏中橘黃色的粒子,一束束從視窗流入。燈亮了。我靜靜地望著窗外。那粒子、風和光到處充盈著,在葉莖、葉稍、空中和牆角。 坐在學校的院牆上,我對老五說:“她的教室。” “哪一個?” 我朝正東的一排平我朝正東的一排平房指了指:“那一排最西頭。” “打聽的?” “留心觀察的。”我校北院的教室都集中在校園的西南角,總共六排平房。要注意一個學生在哪一個教室並不難。 “她的座位。”我說,“恰好靠近窗子。” “恰好?” “是的,這對我有利。” “我不明白。” “如果我打算給她寫信,可以直接從窗外放到她的桌子上。” “那麼早就寫信?” 這時課外活動時間到了,各系的學生陸續從教室走出,校園裡頓時熱鬧起來。 “早?也許。可是我為什麼不能創造條件,尋找機會,並從正面坦然認識和交往呢?” “缺乏一種勇氣。” “也許做賊心虛?” “也許性格所致,”老五說,“有一種人內心往往會產生很美的情感,但缺乏與人,尤其是與女生交往的經驗和技巧。” “喂!兩個人在幹什麼呢?鬼鬼祟祟?” 我們吃了一驚。朝下望去,是祥子,宿舍老三,一群學生把排球打飛了,他追球追到牆下,正懷抱著球,朝我們這裡仰著臉。 “重要事情!”老五朝下面喊到。 “玩嗎?”老三拍拍球。 “免啦。”兩人象拉鋸。 祥子走了。 “轉過身來吧。”我說著,在牆頭上小心翼翼地一百八十度扭轉身體。 眼前是廣闊的稻田,五六里處就是處在這個省會都市邊緣的一個工廠。在那裡高高的煙筒聳立著。 “地址寫不寫?”老五問到。 “當然要寫,不然她班的同學見到信會起疑心,寄信人地址要寫外校或者外地的,要讓人確信信是從我們學校外寄來,是被班裡的同學放到她的桌子上的。” “署名嗎?” “不署名。讀完後她會猜,也許還從此開始留心周圍的情況了呢。” “我聽著怎麼越來越象個陰謀了?” “知道她是哪個系的嗎?” “知道了她的教室也就知道她是哪個系的了。教育系學前教育專業。” “這個專業裡我認識一個人。” “同學嗎?” “不是,是在我們學校北院學生會里認識的。我倆負責文藝。” “太好了!”我一拍大腿。 “麼呢?”老五的都市方言又出來了。 “幫我打聽一下她的名字。” 我得知了她的名字——喬虹,並在放學後一個人躲在教室裡開始給她寫信,其實那不能稱為信,只不過是在一張紙上寫了席慕容的《祈禱》:“我知道這世界不是絕對的好/我知道它有離別 有衰老/然而我只有一次的機會/上蒼啊 請俯聽我的祈禱/請給我一個長長的夏季/給我一段無暇的回憶/給我一顆溫柔的心/給我一份潔白的戀情/我只能來這世上一次/所以/請再給我一個美麗的名字/好讓她能在夜裡低喚我/在賓士的歲月裡/永遠記得我們曾經相愛的故事。”只這一首詩,別的什麼也沒寫,沒有稱呼,沒有署名,沒有格式。學生們都回去吃飯去了,整個教室裡空蕩蕩的,我來到那個窗下,推開,把信丟到她的課桌上。 這之後我就常常從她窗外走過,看著她伏案書寫或凝神聽課的身影,我心裡就掛念著她是否收到了信,有時,在課間我課間我做在我的教室前的高地上看著在外面活動的學生,她有時就從教室裡出來,參加到活動的學生中去,唉,那於是就成了我的秘密的賞心悅目的時間。 常常是走在校園的路上,從宿舍到教室,或從教室到宿舍,有時一抬頭,就發現了她,她或者在我前面的路上,背對著我走,或者有時就遠遠地迎面而來。 那時她常穿鮮豔的上衣,遠遠地望見了心裡就怦然一動,有一種溫溫暖暖的感覺。 我如此地掛念著我的信,想著收信的人,人與物縈繞於心,揮之不去。 在一個人的一生之中,有時,一些景況只出現一次,它一閃而過,永不再有,永不再來,比如一些心情,一些感覺,一些由於鍾情於某物某人而產生的痴迷或沉醉的狀態,我們的感覺達到過一個強度,然後就永遠低於這種強度。 “他喜歡上一個女子,但他自卑,膽怯,同時又不知如何行動,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他貧窮,所以自卑,也因此孤傲,因為他受過傷害,所以膽怯,因為他不善於與女生交往,所以不知如何行動。他愛了,但缺乏征服的力量。 “他猶豫、徘徊、痛苦。但他後來找到了寫信的方法,於是開始寫信。 “一天晚上,快放學了,他寫完一封信給她的信,覺得非得馬上把它發出去不可,但附近又沒有郵局,寄信要步行十多里去市裡,於是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