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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在宮中坐鎮,已召集了大臣們商議救火之法。此事一出,恐怕明日黎都便會亂成一片,趁眼下你們身份尚未暴露,快些出城吧!」程初婷邊說邊將一塊令牌遞給臣暄,補充道:「這也是聖上的意思。」
臣暄不假思索當機立斷,立刻帶著鸞夙出了客棧。棧外程初婷已將馬車準備就緒,而駕車之人不是別人,恰是從前臣暄的貼身侍衛宋宇,這倒是令鸞夙與臣暄頗為震驚。
「屬下見過主子。」但見宋宇跳下馬車,對臣暄恭謹行了跪禮。
臣暄趁著夜色打量宋宇,瞧他一身車伕打扮,像是打定主意要忠心追隨,動容之餘不由拒道:「你的主子已死,你早已自由了。」
「不!除非屬下一死,否則終身為主子所用,萬死不辭!」宋宇很是堅定地表明決心。
臣暄深知宋宇為人,自己一時片刻勸不動他,再者眼下也不是交心的時候,便也未再多說什麼。
此時眼看街上越來越亂,序央宮走水之事已隱隱傳開,臣暄心知耽擱不得,便示意鸞夙先上馬車,又對程初婷問道:「弟妹,這火是從何處燒起的?」
程初婷的身形頓了頓,躊躇一瞬才道:「是安寧宮。」
日期:2013…12…20 15:10
鸞夙並不知曉安寧宮是哪座宮殿,便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但臣暄卻清楚得很,安寧宮是容太妃所住的宮殿事到如今,再聯想起方才墜娘辭別二人時的異樣,臣暄幾乎已能斷定墜孃的去向——
此時此刻,她怕是已然焚成一堆灰燼了吧。
饒是知曉墜孃的心性非常人可比,臣暄還是有些詫異。這要有何等的決絕,才能令一個知天命的女人在諸事已了之後,有勇氣自焚求得解脫。容墜此人,便是連死,也選擇了最慘烈的死法。
臣暄理解她為何會走上這條路,也能猜到她焚燒序央宮的動因。但出於對上一輩恩怨的釋懷,也出於對鸞夙的憐愛,臣暄決定保持緘默,將火燒序央宮的內情永遠對鸞夙隱瞞下去。
便讓鸞夙以為墜娘是遠走高飛了吧!身處江湖之遠,兩兩相忘,也是活著的人所能留下的念想。
想到此處,臣暄再對程初婷道:「弟妹還是快些回宮照看吧。我與夙夙即刻出城。」
程初婷何其聰穎,已立時明白了臣暄的用意,遂匆匆與兩人告別,上了另一輛馬車。
「宮殿是死的,人是活的,還是讓聶沛涵去費腦筋吧!」程初婷最後撩起車簾時,聽到了臣暄這樣一句話。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囑咐車伕調頭返回序央宮。
日期:2013…12…20 15:13
縱然臣暄已對序央宮的火勢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兩人出城時還是被震懾住了。在黎都南城門處,清晰可見城內正北方向的沖天火光,已將半個天際照得透亮。
方纏離開客棧時還看不見漫天火光,此刻卻已燒得如此慘烈,可見火勢傳播之快。這樣的滔天大火,除非天降大雨,否則以人力而為必定是撲不滅的。
然這一切都與臣暄沒了半分干係。縱然他曾經是序央宮的主人,但如今,也不過是隱姓埋名的一介布衣而已。
此時城內已然人心惶惶丶流言頻傳,城門處索性設了禁。若非臣暄持有序央宮的令牌,又有宋宇斡旋,只怕他們也無法順利出城。
直到再次離開黎都,鸞夙仍舊驚魂未定。她撩起車簾頻頻回望,顯然對序央宮的火勢極為擔心:「這火若是當真撲不滅,好好一座序央宮豈不毀了?」
「毀了也輪不到咱們心疼,聶沛涵會比咱們更心疼。」臣暄握著鸞夙的手安慰道。
「話雖如此,可畢竟是幾百年的宮殿,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更何況這次走水,必定有人難逃厄運」鸞夙仍舊嘆著氣,為那些葬身火海的人兀自哀悼。
「夙夙還是這般悲憫。」臣暄見狀笑嘆。
鸞夙卻好似並未聽到這句話,娥眉微蹙著再嘆:「也不知朗星眼下如何了。」
「夙夙放心,既然程初婷能出來尋咱們,朗弟必然無恙。」臣暄握著她的手又緊了一緊:「黎都不止這一座宮殿,沒了序央宮,還有夏宮不是?朗星身為帝王,總歸不會露宿街頭。」
鸞夙這才點了點頭:「看來朗星是註定要將一個爛攤子交給慕王了。」
「那也是聶沛涵活該,難道千古一帝是好當嗎?」臣暄笑著調侃。
鸞夙聞言「噗」地笑出聲來:「這場大火來得湊巧,墜姨那樣聰明,必定會趁此機會離開序央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