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瞭如此之多,甚至放手成全於她,鸞夙不希望他在這最攻堅的時刻毀於一旦。
她知道,唯有手握江山的快意,才能撫慰聶沛涵孤寂的內心。
然而鸞夙如此「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擔憂沒過多久,聶沛涵便主動找上門來,於二月中旬的一日清晨,獨自前來鸞夙的院子裡。
鸞夙記得那一日,聶沛涵輕輕淺淺的笑容在初升朝陽之中仿若鍍了一層金,而那一襲黑袍又猶如身處暗夜之中。如此矛盾的感覺在聶沛涵身上如此契合,一如他本人喜怒無常的乖張性情,是令人想拒卻難拒的醉人美酒。
鸞夙曾沉浸其中深深陶醉,不過如今已然清醒了,也戒了。
「怎麼?幾日不見,看傻了?」聶沛涵見鸞夙望著自己怔忪出神,率先開口相問。
鸞夙這才發現聶沛涵手中捏著一個小包裹,便眨了眨眼,佯作嗔怪道:「南熙都變天了,殿下還有興致來與我玩笑。」
聶沛涵唇邊噙笑:「是變天了,是以我要去翻手為雲丶覆手為雨了。」
鸞夙眼皮一跳:「殿下要出手了?」
「等了許久,是該出手了。」聶沛涵笑道:「我看你比我還要著急。」
鸞夙輕咳一聲,並不否認。
日期:2013…12…17 10:31
兩人這般一個站在階上,一個立在階下,相視笑了起來。須臾,聶沛涵忽而上前走近,俯身在鸞夙身邊深深一嗅,道:「從前總是聞到你身上有一股香氣,也不知是什麼味道。前幾日聽蕭然提起,是蘭芝草的香氣對嗎?」
鸞夙臉色一紅,點頭道:「嗯,我的香囊裡常年放著風乾的蘭芝草。」
「蘭芝草是北地植物,卻是喜暖喜陽,也不知為何南熙甚少種植。我倒是覺得它很適合長於南熙。」聶沛涵淡淡道。
鸞夙也不知是否自己多想了,總覺得聶沛涵這話說得並非蘭芝草,而是意有所指。她想了想,決定佯作不知:「殿下怎麼想起蘭芝草了?」
聶沛涵便將手中的小包裹放入鸞夙手中:「這是蘭芝草的種子,聽說一年兩長,六月一熟。我想讓你替我將這府裡種滿。」
「種滿?」鸞夙睜大雙眼,頗有些為難:「這不好吧。」
聶沛涵情知她的顧慮,無奈地笑了笑:「那便將你的院子種滿吧。」他別有深意地看著她:「希望待我回來之時,能聞見滿園香氣。」
鸞夙的鼻尖莫名一酸,深知聶沛涵是在向自己告別了。他此去京州乃殊死一戰,贏了,南熙大位便是囊中之物;輸了,身敗名裂性命不保。
想到此處,鸞夙不禁攥緊手中的包裹,假作若無其事地笑道:「好啊,蘭芝草半年一長,殿下可是說好了,至多半年便回來了。」
她將一彎眉眼笑成新月,再調侃道:「可莫要教王妃娘娘獨守空閨太久了。」
聶沛涵聞言笑得苦澀:「鸞夙,蕭然是莊相之女,性命可保,即便是我敗了,聶沛瀛也不敢輕易動她但是你」
「我怎麼了?」鸞夙強硬地反問:「當日殿下不管不顧將我留在慕王府,便要保證我的安全。什麼敗不敗的,你此去只許贏,不許敗!」
聶沛涵搖頭輕嘆:「是我太自私了。」他從袖中取出一張圖紙放入鸞夙手中:「這是江卿華足踝上的半幅龍脈地圖,你收好,若是有朝一日你可憑此拖延一段時日,等待臣暄來救你。」
「我不要。」鸞夙搖了搖頭:「你若沒把握打贏這場仗,現在就送我回北宣。否則,便不要在我面前說這種喪氣話。」
「眼下我不能送你走。」聶沛涵聞言鄭重地解釋:「你我是父皇親自下旨賜婚的,如若你離開,落在有心人眼裡便是一場風波。再者如今除卻煙嵐城,哪裡都不安全,我即便送你走,只怕還未出南熙境內,你已然性命不保了。」
他將地圖硬塞入鸞夙手中:「你拿著,這東西不能落在聶沛瀛手上。如若他當真勝出,這便是你的自保之物。臣暄必會來救你,你將這半幅地圖轉給臣暄吧。」
鸞夙有些詫異:「給臣暄?你可知他手中已有半幅地圖?若是再得了這半幅,那便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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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讓臣暄一統南北,也不能讓聶沛瀛奸計得逞,否則他便是第二個原歧。」聶沛涵淡淡笑著:「臣暄算得上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讓他撿了龍脈這便宜,我也算死而瞑目了。」
鸞夙不知該再說些什麼,只是覺得有濃重的哀愁彌散在四周,裹得她喘不過氣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