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敏感起來。
鸞夙暗暗祈禱統盛帝不過是一時興起的微服出巡,與她丶與臣暄都沒有任何干系。雖說如此想著,她卻還是為聶沛涵掛上三分擔憂,唯恐他受到此事牽連,失去了統盛帝的恩寵與信任。
聶沛涵沒有得到愛情,若是再失卻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鸞夙不敢想,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出來。
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鸞夙並不知曉,她心中所猜測之事,此刻正在慕王府書房之中,一步一步上演著
統盛帝聶競擇坐在書房的主位之上,不發一言。他端起茶杯掀開茶蓋,先是拂了拂茶沫子,才緩緩啜飲一口,看向跪在地上的聶沛涵。
父子兩人隔著一張偌大的書案,好似也隔著血濃於水的親情。此時的兩個人,只是君臣。
聶競擇緩緩伸出右手,欲將茶杯放在書案之上,然動作做到一半,卻忽然轉手一甩,連杯帶水整個撂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在聶沛涵身上。
滾燙的茶水潑了聶沛涵一身,一張雌雄莫辯的俊顏上也飛濺了不少水漬。上好的翠峰綠玉發著嫩葉,一片一片黏在聶沛涵的黑色錦袍之上,端著有幾分狼狽,卻又狼狽得如此出眾好看。
「光當」的聲響隨之傳來,茶杯卻沒有被摔爛,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便停了下來。也不知是統盛帝出手太輕,還是這皇家的杯盞做工過硬。
聶沛涵沒有去擦面上的水漬,深深俯首在地,請罪道:「梓霖知錯,請父皇降罪。」
「哦?是降罪?而不是恕罪?」聶競擇一反與鸞夙交談時的慈藹,目中閃爍著威嚴與怒意,那冷峻的氣質教人禁不住打一個冷顫。
聶沛涵仍未起身,維持著跪地俯首的姿勢,回道:「梓霖大錯已鑄,不敢奢求父皇恕罪。」
聶競擇看著自己的第七子。這個兒子,自小便不討他喜歡,只因生母不僅出身微賤,且還曾經嫁過人。他是憑藉君威搶來了人,卻沒有搶到她的心。她為他生下聶沛涵之後,沒有兩年便鬱郁而死。她的死因,他沒有去追究,無論是病死或是被後宮中的哪個女人所害,他都是罪魁禍首。
聶競擇每每看到聶沛涵那張與其母萬分肖似的面容,都感到後悔與頹敗。事後想想其實自己並不怎麼喜歡那個女人,卻不知為何當初一意孤行非要搶了來。後來她死了,他便也對她生下的孩子不聞不問,隨意交給幾位宮妃撫養,漸漸的便好似沒了這個兒子。
若不是當初重臣叛逃擒走了聶沛涵,聶競擇幾乎要將這個第七子遺忘在角落裡。可便是這個一直以來被自己刻意忽略的孩子,自從北熙返回之後,卻好似變了一個人,越發出眾起來。十幾歲上戰場,幾無敗績,在軍中威望極高。十五歲封王出宮,更是破了南熙建朝以來的規矩,是最為年輕的親王。
只有聶競擇自己知道,為何要迫不及待地賜下封邑,讓這個兒子封王出宮。只因不喜歡他,便也不想讓他出現在自己眼前,日日看著他來晨昏定省,實在煩心。
聶沛涵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聶競擇一世英名之中的一抹敗筆,也提醒著他年輕時候拆散夫妻倫常的荒唐事,更提醒著那時不我待的蒼老與壯志未酬的雄心。
所以聶競擇一直不願立儲,只因不願承認自己已將老去的事實,更覺得聶沛涵是自己養出來的一個威脅,令他心悸。
然而世事多麼可笑,他最想要忽略的一個兒子,最不希望成器的一個兒子,卻偏偏是最成器的一個,屢建功勳丶保下南熙半壁江山,教他不得不正視他的存在。
他最出眾的三個兒子,老大聶沛鴻心腸太過歹毒,又死於非命;老四聶沛瀛太過偽善,心口不一;唯獨這個老七,看上去性格陰鷙丶行事狠戾,卻是最能沉得住氣的。可如今,卻為了一個女子亂了氣性與分寸。
日期:2013…12…07 14:02
聶競擇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氣,收回神思,看向聶沛涵道:「你處心積慮安排她在酒樓與朕偶遇,不過是想教朕留下她的性命。梓霖,身在皇家當寡情絕欲,你從前一直不近女色,如今竟要為了個妓女開葷?」
聶沛涵並沒有半分解釋,只是重複道:「梓霖懇請父皇降罪。」
「降罪?降罪又有何用?降了你的罪,朕難道還能收回你的兵權不成?如今北宣新朝初立丶虎視眈眈,臣往父子未嘗沒有一統天下的心思,除了你,朕的兒子裡沒有能守住這片疆土的。」聶競擇說得緩慢,卻是唏噓且出自真心。
面對一國之君的褒讚,聶沛涵並沒有露出幾分鬆懈或歡喜,相反整顆心卻是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