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床前半蹲下來,讓她能平視著我的眼睛,然後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念給她聽:“—我—不—會—”
她臉上驟然騰起的喜悅,映得她雙目盈盈欲滴,白瓷一樣的雙頰透著媚人的桃紅。一個十三歲孩子的臉,竟然能惑得我如此心蕩神馳,我趕緊放開她,向旁踱了兩步,掩飾我的不安,然後環顧四周而言它:“屋裡的花都是老師和同學送的嗎?”
“嗯。”雲深的聲音還透著剛才的喜悅。
我的視線落到一束粉色的玫瑰上,極嬌羞的顏色,卻看得我有些不舒服。便問:“這粉色的玫瑰是誰送的?”
“韓彥成。”雲深答得乾脆。
我本來對他讓雲深生病就沒有釋懷,這回又聽到他的名字,我心裡便驟然有些窩火。
這種情緒讓我吃了一驚,隨即便自嘲地笑笑 – 二十六歲的人了,怎麼跟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兒計較。
雲深打斷了我的思緒:“靖平,你為什麼沒有送過花給我?”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問:“雲深想要什麼花?”
她高興得滿臉發光:“隨便什麼花都可以!”
傳染病區的驚嚇 (靖平)
第三天上午,成碧和Philippe風塵僕僕地趕到醫院,看到雲深果真是又活蹦亂跳了,才鬆了一口大氣,便留在醫院裡陪了雲深兩天,給她買了一堆禮物後,又匆匆返回了考古基地。
今天起雲深便不用再打點滴,我答應了陪著她拔針,正要出辦公室,性傳染病科的何主任突然來了個電話,說院裡今天早晨送來了一個晚期梅毒的病人,用藥以後出現了嚴重的藥物反映,想讓我過去看看。
我忙趕過去,幾個主任醫生都在病房裡。病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面目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躺在床上抽搐。
我檢視了病人的化驗報告和用藥紀錄,再仔細看了他身體上的膿腫和斑點,然後說:“這個病人應該不僅只有梅毒一種病,他現在的反映不是藥物過敏,而是併發症。需要做一個全面的血檢,特別是HIV,如果證實是艾滋病,馬上隔離到血液病傳染區。”
大家一聽便馬上行動起來。這時,我聽見護士驚奇地喊了一聲:“林小姐!”
我連忙轉頭,只見穿著一身粉紅病號服的雲深正站在門邊,笑盈盈地看著我,然後好奇的目光落在了病人那張被病毒侵蝕得憎獰可怕的臉上。
過了兩秒,她發出一聲驚叫,跌坐在地上。
我衝過去,把她一把抓起來,夾在腋下,往消毒室跑。
我來不及寬慰還在哭泣的雲深,便把她交給消毒師和護士:“換掉她身上所有的衣服,進行全身消毒,再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創口。”護士趕忙領著嚇傻了的雲深進了噴氣消毒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