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輕喃下凍結。這是大阿哥在私下對她獨有的呼喚,聽來雖然使人心蕩神漾,但她知道,其中蘊含的懲戒意味遠勝口頭上的寵溺。
不對,完全不對。只有她跟阿瑪同在的偏廳,為什麼會突然冒出大阿哥的聲音?她面對的明明是靠坐倚內閒閒讀卷的父親,為何一瞬間就感覺到眼前變了另一個人?
“抬起頭來,蘭蘭。”
不要!她也不敢。
怎麼會這樣?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這會不會又是一場荒謬幻象?
“你前些天才當著別人面前說,你就是要和我在一起。
怎麼?這會見怕起我來了?“快點醒來,趕快醒過來!她緊握雙手,使勁閉住眼睛,心跳狂亂急猛,震得她腦門嗡嗡作響。她要回到之前和父親對談的那一刻!她要回到還未前來向父親請安的那一刻!
“這巳經是第幾次讓我發現你在躲我了?”
不要說了,她不要聽!
熟悉的暱喃、熟悉的字句,她不敢想象之後會出現何祥可怕的場面。她一定又發瘋了,這一定是?
“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
當一隻大掌觸碰到她臂膀的剎那,她埋頭狠勁一推,拼盡全力地捶倒硬實的身軀,瘋狂往外衝。
趕快逃走!現在就趕到大姊那兒去!
“你這是在搞什麼?”
她完全不理會身後的怒罵,駭然狂奔,撞入前頭莫名出現的巨大胸杯。
“蘭蘭。”
她恐抬眼,望向輕鬆扣住她雙臂的魁梧阻攔。大阿哥!怎麼會是大阿哥?
“來人,還不快來人。”廳內被推跌在地的人憤吼。
“王爺。”兩三個趕來的僕役嚇白了臉。“王爺,您身子還好吧!”
王爺給摔得一時也爬不起來,尾椎痛得他皺緊怒容。
“你把阿瑪推倒做什麼?”朱雀好笑地問道。
為什麼大阿哥會站在她眼前?他剛才不是杵在她身後老遠的偏廳裡嗎?她不是才把他推倒在那裡嗎?
“快!快抬王爺回房,叫大夫來,恐怕跌傷骨頭了!”
“通知晉福,王爺跌傷了!”
穆蘭眺望廳前的亂局,全然傻眼。“阿瑪?”
“你這下可闖大禍了,蘭蘭。”
她剛才摧倒的人怎麼會變成阿瑪?“我我沒有要推倒阿瑪,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棒?
“你想阿瑪會怎麼處罰你,恩!”
她六神無主地對上朱雀俯身貼近的容顫,眼對眼地怔望他勝利的笑容。
“我想,可瑪大概會罰你禁足兩個月吧。”
罰就罰,可他幹麻笑得這麼詭異?
“別擔心,我會陪著你。就像我上回答應你的,這個月,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頓時明白自己落入的處境,花容失色。“我要去大姊那裡!大姊夫他說”
“你己經被禁足了。”
“沒有!阿瑪根本沒這麼說過?”
“我會讓他說的。”
“不要!”她慌亂得全身發顫。
“犯錯就要受罰。”
“可是我不是故意要推倒阿瑪。”
“但你還是推了,而且很不幸地,他摔得相當重。”
她不要,她不要因此被禁足在家!
“蘭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總有種被困住的感覺?
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必須逃出去!
“又想躲我了,蘭蘭?”、穆蘭的意志力幾乎被全面擊潰。她真的怕了,真的不想再聽到這句話了。她認輸,她投降,她真的“這己經是第幾次讓我發現你在躲我?”他輕柔問道。
不要再說了,拜託她脆弱地掩耳低頭,無力承受地緩緩蹲下,蜷縮戰慄,淪入薄弱的自衛絕境。
“活該,這就是丟棄我的下場。”
朱雀的這句輕冷低語穿透她的腕門,在記憶的荒漠中閃掠強光。
丟棄?!
“既然你決定忘掉關於我們的一切,哪裡還有資格奢望我手下留情!”
她跟大阿哥?他們之間的一切?
朱雀冷眼脾睨蹲地上抬望他的小人兒。就是這份純稚無邪,這份溫厚老實,剔透如水晶,不沾絲毫紅塵汙穢,不帶任何迂迴狡黠,正直得幾乎愚苯,認真得幾乎固執,令他厭煩,令他無奈,令他牽腸掛肚,令他神思迷惘“大阿哥?”
“你為什麼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