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任他們為非作歹?”慕雲錦擰眉嗔怪道,“都說皇帝待你情深意切,可我看你這慶禧宮卻像座冷宮似的!白瞎了這喜慶的名兒!”
“你又怎麼會知道這些年的過往呢?”儷妃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我新入宮時,皇上百般疼愛寵溺我,莫說金山銀山那些俗物,但凡是有好的玩意兒沒有哪一樣不是先想著我的。可我要這些有什麼用?我愛的只是他這個人,即便他什麼也沒有,我也一樣愛他的。我心裡想的,就是能和他在一起。”
“聽說這些年皇上一直沒有納新的貴人,Hou宮之中專寵於你。”慕雲錦不無唏噓的說道,“這是多少女人一輩子夢寐以求的幸福啊,你該高興的。”
“聽說聽說的怎麼能當真呢。”儷妃撇了撇嘴,欲哭無淚的模樣,“他是皇帝,皇帝的情愛是雨露均霑”
“即便是這樣,她們沾的也不過是個身子,他的心還是你的。”慕雲錦勉強勸道,“我瞧他心裡是真的有你,前些日子還讓我進宮來為你占卜。你不要多心。”
“我怎麼會多心呢,他心裡有我我怎會不知道,我心裡也滿滿的裝著他呀。”儷妃神情黯然的說道,“他有他的難處。”
“有什麼事兒能難得住一國之君?”
“你以為做皇帝就事事順心如意嚒?”儷妃挑著眉梢,神情複雜難辨的說道,“你說我這慶禧宮像做冷宮,是你沒有見到它風光的時候。都說樂極生悲,我就正著了這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盛寵之下這Hou宮裡的嬪妃們哪一個不嫉恨我?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那時我還不懂得怕,我只知道皇上愛我信我,我便可以安身立命。誰知道她們變本加厲,不僅要害我,更要害我的孩子。”
“你有孩子?”
儷妃的淚珠應聲而落,嗚咽道:“我的孩子,還未成形就妄死腹中。我怎麼會不心疼,怎麼會不痛,我痛得撕心裂肺。即便抓到了兇手,又怎麼樣呢?即便皇上專寵我,又怎麼樣呢?她們還是會想盡辦法要置我於死地,要置我的孩子於死地”
慕雲錦怔愣一瞬,這Hou宮的明爭暗鬥教人心驚。不自覺的挨在儷妃的床頭,為她拂去額前凌亂的流海,拭去眼角縱橫氾濫的淚水,“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這樣哭,我都要哭了。”
“她們害我!她們害我!”儷妃緊緊的抓住雲錦的手,悲憤道,“她們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啊!她們害苦了我!”
慕雲錦反手將儷妃的兩隻手握住,柔聲安慰道,“你別這樣,別這樣。”
“如果我說,他是為了我才去和那些嬪妃周旋,為了我才讓這慶禧宮成了冷宮,為了我才冷落我。你信嚒?”儷妃痴痴的望著雲錦的眼睛,彷彿所有的答案都寫在她的眼睛裡。
慕雲錦遲緩的點了點頭,她怎麼可以不信?
這是儷妃的信念,是她活著堅持著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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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擱了一會兒,慕雲錦終於辭別儷妃,折回永壽宮辭行。
甯太后聽聞儷妃人之將死,長舒一口氣,當即摘了手上的一串佛珠賜給了雲錦。
回府的路上,慕雲錦掂量手裡的佛珠,覺得無比諷刺。信佛行善,一個巴望著兒媳婦快點死掉的婆婆,口中竟還要念著佛號。
胡思亂想中,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大將軍府的門前。不知是否巧合,送行仍是小李公公。
未等雲錦起身,小李公公麻利的掀開珠簾,滿臉諂媚的說道:“慕小姐,請。”
慕雲錦將佛珠擼到手腕上,莫名的睇了小李公公一眼,默不作聲的躬身出來。
身後的小李公公撒開珠簾,發出嘩的一陣雜響。及時而準確無誤的嚮慕雲錦遞上手臂。
慕雲錦扶著小李公公的手臂下得車來,轉手將一張銀票塞到他的袖管裡,“一路辛苦,公公拿去買口茶喝。日後,還請小李公公多多照拂。”
“慕小姐客氣了,都是應該的,應該的。”小李公公從袖中掏出那張銀票,作勢要還給雲錦。此一時彼一時,他既然知道了太后有意抬舉慕雲錦,又怎敢在她面前託大。只恨當初自己未留後路,入宮時將她得罪個徹底。正愁沒有機會將功補過,哪裡還敢要好處?
慕雲錦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並不接那銀票,只淡淡的笑著說道:“公公這是做什麼,莫不是瞧不起我?一口茶也不肯喝我的?”
“絕沒有這個意思。”小李公公連忙擺手,苦著臉解釋道:“小的之前魯莽,還請慕小姐海涵。這銀票小姐收著,日後若有吩咐,只管開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