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愣,看著他的眼睛,忽道:“你為何不躲?”默子軒悽然一笑:“未央,我知道你恨我,你若要殺我,我絕不還手。”默子軒胸前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紅,卻彷彿不知疼痛,一雙眼睛深深看著寧未央,柔聲道:“未央,和我走罷,我帶著你遠走天涯。”
寧未央心中突然一陣茫然,愣愣盯著默子軒的眼睛,他的眼睛比最黑的黑夜還要黑,比最深的潭水更深,卻又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溫柔,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眼前這個男子,前世今生,似曾相識。她原本鮮紅如血的眸子,顏色慢慢淡去,成為暗紅,又緩緩變為黑色,她身上狂暴的殺氣,也隨著眼睛的顏色變化慢慢退去。默子軒看著她緩緩變得漆黑的眼睛,心中無限歡喜,輕輕的道:“未央,冰焰教也好,赤冰也好,通通與我們無關,我們走得遠遠的,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再也不打打殺殺,就這樣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好不好?”這番話是當初兩人在崑崙山承天殿之中,寧未央對他說的,現在他自己再說出來,方能體會這話中的情真意切,還有她當時的無奈彷徨,鼻子一酸,聲音竟已哽咽。
寧未央看著他眼中的水光,忽然開口道:“你說你是誰?”默子軒看著她的眼睛,那麼黑,好似朦朦朧朧的隔著一層水色,卻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璀璨星光,她的目光看著他,卻是一片茫然,不似作偽。默子軒的心猛地一沉,難道,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了?他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柔聲道:“未央,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的子軒哥哥啊!”
子軒哥哥
寧未央頭腦之中突然一片混亂,好像有甚麼東西在腦子裡橫衝直撞,但卻始終掙不開重重束縛,無論如何也不能破土而出,她心裡明明好像抓住了什麼,卻偏偏一點也想不起來,腳下後退一步,長劍離開了默子軒胸口。她剛才一劍刺下,劍尖卻剛好刺在一個硬物之上,加之她神思迷茫,是以這一劍刺得並不深。
攻玉劍剛剛離開,便有甚麼東西從默子軒頸中滾落下來,竟是一塊塊的白玉,已經碎的四分五裂,白玉之上染滿了鮮血,都從斷裂之處沁入玉中,潔白無瑕的玉中含了一絲絲的淡淡血色,在陽光的照映下,晶瑩剔透,寧未央眼見那碎玉一塊塊掉在地上,眼前好似忽然出現了一朵花,花瓣晶瑩剔透,卻沾滿鮮血,一絲一縷都沁入其中,一陣微風吹過,那帶血的花瓣一片一片,紛紛落下。未央心中好似突然一亮,腦中卻猛地傳來一陣刺痛,這一次的痛比之那日在月風江房中的疼痛不知猛烈多少,好像是有人用針在她的腦髓之中重重戳刺,大叫一聲,攻玉劍脫手掉下,雙手抱頭,腳下踉蹌後退,一跤坐倒,口中叫道:“好痛啊!我的頭好痛!”
默子軒大叫一聲:“未央!”也不顧胸前的劍傷,搶上前去便要扶她,手指還未碰到她的衣衫,耳後風聲響起,一道劍風在他二人之間直直落下,默子軒一驚,撤手旋身,避開這一劍,身旁微風輕動,站穩身形,定睛看時,寧未央身旁已然站了一個人。
這人身披黑色斗篷,一頭長髮披散肩上,眉目俊挺,神色跳脫,手裡拎著一把劍,劍身厚重,仿若黃銅打造。那人看了默子軒一眼,唇角一揚,輕輕笑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默子軒。”
默子軒愣了一愣,他雖不知這人是誰,但此刻卻無暇顧及其他,怒道:“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說完也不待那人回答,身子已向那人左側搶去。那人笑了一下,長劍一揮,默子軒只見眼前黃影一閃,一股凌厲的殺氣從上至下,將自己籠罩其中,他反手抽出背上長劍,迎上前去,轉眼之間,兩劍已交錯數度,耳邊只聽見那人似乎冷冷“哼”了一聲,長劍忽的一轉,竟然不見蹤影,動作之快,如同鬼魅,默子軒只覺一股冷風從腦後襲來,忙縮肩轉身,向旁一縱而出,卻也晚了半步,右肩一涼,已被那人長劍所傷。
默子軒落在地上,看了一眼右肩傷口,傷的雖不太深,但也流血不止。那人垂下寶劍,也不看他,彎腰將寧未央從地上扶了起來,左手攬住她腰,低頭看著她道:“寧兒,你還好麼?”寧未央此時仍是頭痛欲裂,雖然強忍不再叫痛,但臉色已然蒼白如紙,下唇也已經咬的破了。聽見他問,也不說話,只低低的“嗯”了一聲。默子軒看見他的目光,心中一怔,這人看寧未央的眼神十分特別,他是男人,自然知道這種目光其中的含義。他看寧未央靠在別人懷中,心中極是難受,此時已知她確是失憶,再不記得他,心中更是如同刀割,含淚喚她:“未央”寧未央身子一震,本來稍稍緩解的痛楚重又席捲而來,身上的冷汗已將幾層衣衫溼透,緊緊抓著那人手臂,指甲都幾乎要掐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