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傘去車站接齊涵回家,看見那人臉上瞬間露出的笑容時,他簡直恨不得雨天天這麼落下來。
沒錯,他現在已經不排斥想起齊涵了。
他承認自己在思念著他。
不可抑制的,身不由已的,情難自禁的若不是因了思念,他的心怎麼會微微刺痛?
但是他再也沒有找到齊涵。
頭一個月的時候,他以為齊涵一定會出現。
第二個月的時候,他發瘋似的尋找齊涵,同事、朋友、家人,能找的人他都找了,特別是徐樂,被他的電話騷擾得苦不堪言。
到了第三個月,他的心情又漸漸平復下來,沒有再同任何人提起齊涵這個名字,只是默默的住進了齊涵從前的屋子,在那充滿兩人回憶的地方獨自生活。
夜深人靜之時,他也會忍不住想象,齊涵如今去了哪裡,過著怎麼樣的人生?
他是否還那麼執著,情願為了愛情改變自己?
曾經讓他無比眷戀的溫柔,是否已成了另一個人的專屬?
只因為他沒有回頭。
那天負氣離開這間屋子時,他若肯回頭望上一望,就能看見那雙一直追逐著自己的眼眸了。
愛情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得到的時候並不珍惜,等到真正失去了,反而念念不忘,連心臟都被扯得生疼。
賀銘抬手揉了揉額角,眼見一個紅燈接著一個紅燈,心情更加煩悶起來。恰好電話鈴聲在這時響了,他摸出手機一看,原來是秦昀天打來的。
“帥哥,”秦昀天的聲音還是那麼活潑,“要不要出來喝酒?”
“晚飯還沒吃。”
“又加班到這麼晚?你太不愛惜身體了。”
“嗯,所以我戒酒了。”
“不會吧?你前幾個月還喝得那麼兇。真可惜,本來想介紹朋友給你認識的。”
“多謝你的好意。”賀銘看到綠燈亮了,便道,“我現在在開車,下次再聊。”
話落,也不等對方說再見,就先掐斷了電話。
車子發動之後,他心裡一個恍惚,理所當然的又想起了齊涵。
這是正常現象。
他想,剛失戀的人都是這樣,漸漸的就會淡忘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何況就算齊涵回來了又能如何?他能容忍他的謊言嗎?他能原諒他的無情嗎?兩人之間依然有這麼多的障礙。
所以,不如不見。
因為見不到,所以乾脆騙自己說,不見才更好。
賀銘這回是想得太出神了,當開在前面的那輛車子猛然停住時,他慢了一拍才踩剎車。只是短短瞬間的遲疑,他的車子就隨著慣性狠狠撞了上去。
“砰!”
他聽見耳邊轟然作響,整個天地都似乎倒轉了過來,額頭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眼前一片黑暗,然後有黏稠的液體順著臉頰淌下來。
奇怪的是他的神智異常清醒。
他知道自己是出了車禍,但不曉得傷得嚴不嚴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好像那些並不重要。
他只是斷斷續續的想著,齊涵現在在哪兒呢?他應該不顧一切的找到他的,不管天涯也好,海角也罷,他要將那道孤單的身影擁進懷裡,永遠不再放開。
永遠。
賀銘的意識有幾秒鍾的空白。
然後一切漸漸恢復過來,他的耳朵又能聽見各種嘈雜的聲響了,有人將他從車裡拉了出來,救傷車“嗚嗚”的聲響由遠及近。他經歷了一段模糊的時期,冷眼看著身旁的人與事,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直到進了醫院,才終於有了些真實感。
是連環車禍。
所幸沒有什麼人員的傷亡,他算是不幸受了波及,但也僅僅是額角擦傷而已,另外可能有點腦震盪,醫生建議住院觀察兩天。
賀銘處理完傷口後,並沒有通知家人朋友這件事,唯有秦昀天正巧打了個電話來催他去酒吧。電話那頭的音樂聲響得要命,秦昀天顯然已經在玩樂了,聽說車禍的訊息後立刻表示了他的關心。
賀銘覺得這只是小事,拒絕了他趕來醫院探望的好意,不過還是聽他嘮叨了好一陣子才結束通話電話。
然後就是等著辦住院手續。
賀銘獨自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從他面前走過,心裡覺得空蕩蕩的,有那麼一段時間,除了齊涵之外什麼也沒有想。
可能是他想得太專注,也可能是車禍的後遺症,他眼前突然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