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長得白白淨淨,頂著當時最流行的郭富城頭,單眼皮,面含桃花,嘴角愛往上翹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甚是招姑娘們喜歡。他那些鶯鶯燕燕,就算湊不齊一個整編制連隊,也跟集結號裡穀子地他們連戰鬥前的人數差不多。自從暑假在游泳池見到李小亞,他就留意起這個女孩,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早沒留神呢,他暗暗自責前陣子情偵工作有些鬆懈,這活一天不練就手生腳慢,兩天不練功夫丟一半,三天不練就成了門外漢。
學校裡,李小亞總跟那個沒發育開的女孩在一起,叫陶冉冉,倆人是發小。每次看見張昭企圖過來打招呼,陶冉冉就拉著李小亞繞道走,搞得張昭很是鬱悶。
學校往西不遠還有家中學,俗稱二流子學校,放學了經常聚一幫人到這邊搗亂鬧事圍漂亮姑娘,李小亞就被他們圍過好幾回。上初三學校抓得緊,晚上統練完小亞和陶冉冉一起回家;校門口又看見那幫人。小亞裹緊大衣壓著帽子想從邊上悄悄繞過去,還是被人發現了,那夥人跨著腳踏車呼呼啦啦圍過來。
“妹妹上哪啊,送你一段吧。”打頭的小子說。
小亞和冉冉瞅個空突圍出去往大院方向跑,三四個人騎腳踏車跟著,嘴裡說著不三不四的話。西郊這邊偏僻,就這幾個大院,附近有些散落的民居,到了晚上街上就沒什麼人。兩個女孩跑過一家遊戲機廳的時候,一個人正從裡面溜溜達達出來,看這架勢一把拉住李小亞,“這幹嘛呢?”
一看是張昭,小亞指著身後那些人說:“他們追我們!”
“滿大街追姑娘跑,多影響精神文明建設呀。”
“你充什麼大尾巴狼。”對方喊。
張昭把小亞拉過來,“哥幾個給個面子,這是我女朋友。”
“我還說這我媳婦呢。”
遊戲機廳還有好幾個人,聽見熱鬧都出來了。這兩撥人早就互看不順眼,西邊這幫孩子過去家裡是種田的,後來被這些大院佔了地,農轉非了,又沒別的本事不能出去工作,生活條件都不太好,於是看這些大院子弟就來氣,這幫大院的孩子也看不上他們,有點小摩擦經常動手。但是今天有女孩在旁邊,張昭不想鬧事,於是裝和事佬笑著說:“都消消氣,社會主義改革又不是伸腿動手的打架。。。。。。”
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揮拳頭過來了,他把倆女孩推開,拽著對方胳膊借勢一個背摔,把人撂地下了。他半跪著,一邊膝蓋壓在那人胸前,啪啪扇了幾個嘴巴,“讓你不聽毛主席的話!”有人裝酷拿塊磚頭蹲他們旁邊,張昭衝地下那人說:“打架是技術活,別老一上來就伸拳頭,記住沒有?”那人看著挺兇,讓人撂了就慫了,看著懸在腦瓜頂的板磚拼命點頭。現在大家都文明瞭,早幾年跟大院孩子打架,讓人開了瓢的事常有。
張昭鬆開他站起來,那人捂著後腰蹬上車跑了,剩下的也樹倒猢猻散。有人說著“西邊的孩子不行了,圈養的狼都沒野氣了”,那幾位又迴游戲機廳該幹嘛幹嘛去了。張昭一臉笑地轉身衝小亞說:“我送你們吧,要不共軍前腳一走,白匪後腳就殺回來。”
念在他幫忙解圍的份兒上,一路走小亞跟他說話,“你是不是練過呀,背摔還挺利索。”
“我練呀,要不這麼多年不生被潭海洋揍。”
“瞧你那點出息。”
“哎,我就這點出息,碰上漂亮姑娘衝我樂,臉就低塵埃裡去了。”
小亞輕輕笑。
打那之後,張昭就得了藉口,時不常地找李小亞說話,放了學非要送人回家。陶冉冉嚴肅提醒過小亞,這人就是個花心蘿蔔,你可千萬不能被他迷惑。小亞答應著,放心吧,知道他什麼樣人。
十一月底張昭的生日,在他們院俱樂部包了一個多功能廳,有檯球乒乓球,還能唱歌,俱樂部西餐廳的廚子做了小菜和點心放在廳裡,還有飲料,這就是自助餐了,現在看來很平常,但當時大家連自助餐都沒聽說過,那可是挺新潮的。當天他請了狐朋狗友們放了學去玩,李小亞也收到邀請,猶豫著去不去,那些人她一個也不認識。晚上在家寫作業呢,電話響了。
“你怎麼還在家呢?”
小亞說:“我也不認識別人,你們玩吧。”
“來了不就認識了嗎,趕緊出來,我在你們院傳達室打的電話。”
小亞跟家裡說去找個同學,臨出門時把窗臺上自己養的一盆小仙人球拿上了。走到院門口,張昭果然在傳達室外面站著呢,說你怎麼這麼磨磨蹭蹭的。小亞把仙人球捧給他,“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