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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讓投標小組做成幻燈片給他講,就像給業主做專案闡述一樣,不清楚的地方一遍遍駁回修改。在小組會上他對其他人說:“工程設計方面我是半瓶子醋,業主比我還不如,我要是聽不明白,他們更不明白。業主關心的是什麼,工程能不能達到要求,什麼時候完工,最重要的是花多少錢,都必須明確到位一目瞭然。”為了提資準確報價合理,標書裡的概圖甚至細化到了實際設計階段的初設標準。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這個小組裡的所有人員都在公司忙到半夜,包括他自己。

給家裡打電話時,童童軟軟的聲音說:“爸爸,你怎麼又躲到電話裡了?”

張昭逗閨女說:“爸爸跟人玩捉迷藏呢,你可不能告訴別人爸爸躲在哪兒。”

童童小聲說:“那我能告訴媽媽嗎?”

“媽媽跟咱們是一夥的,你悄悄告訴她來接電話。”

電話被小亞接過去,問他:“晚上又不回來了?”

“明天所有材料都得提出去,現在還有些細節在改。”

“有技術員做,你耗在那兒幹什麼呀?”

“我得審啊,這次競標有兩家都是雙甲資質,我說我勢在必得,得拿出勢在必得的東西給業主看,要不拿什麼跟人拼呀。”

小亞不滿地說:“明天上班審不行啊?人家加班你還得跟著加班?”

“今天晚上再看一遍,有問題明天白天還有時間改。”他哄著媳婦,“我明天早點回家,幫我親親閨女。”

他聽到話筒裡童童喊他的聲音,小亞嘀咕兩句掛了電話。

技術部的大辦公室裡燈火通明,五六個員工還在加班做最後的修改。自從公司規模擴大,運營漸漸正規化,各部門都有明確的分工,一般接到專案從投標階段起就由技術部安排進行,他已經很少對一個具體專案過問得這麼細。這次像是又回到了幾年前公司剛成立的時候,大小事都要管,他之前跟梁背心商量想從總公司借一個得力的專案經理過來帶施工。

梁背心納悶兒說:“標還沒中呢,您著什麼急呢?”

“怎麼不急呀?指望靠這個申雙甲呢,全國做這行的有幾個雙甲企業呀。”他說。

“以前放走的大魚也不是沒有,沒見張總這麼事必躬親呀,要不是知道你媳婦是獨生女,我還以為這專案是你小姨子給拉的呢。”琢磨了一會兒,梁背心說:“你肯定有別的原因,你以前在那地方演習時候,是不是跟附近哪個村兒留過種啊?惦著回去看看結沒結桃兒?”

“你就孫子吧!共軍打過江去黨和人民先收拾你!”

這個專案對公司確實重要,然而拋開公司的利益,讓他偏執的也有自己的原因。

有一個人對他說:“也許是你心裡有道坎兒,想透過這個證明自己,不光是給別人看,也是證明給你自己看。”那個人總是能輕易踩到他的軟肋,即使很長時間不聯絡,偶爾通個電話,聊聊近況。那些他在最親近的人面前不願意說不願意表現出來的東西,在她眼裡似乎都是一目瞭然的存在。夏葳說:“你一直用現在的成績來證明當初離開不是一個錯誤,不是一個不成熟的決定,但是無論什麼樣的成績都不能讓你自己信服,你需要的是一個在舊戰場上的勝利。”

這個專案是他的舊戰場,不單單是現實中的,也是心理上的。那個基地是早就存在的,他參加過的幾次大型演習都是在那兒,如今完善的複雜電磁環境模擬系統讓它具備了現代戰場的條件,所謂複雜電磁環境,就是他當了兩年電子對抗兵所真正對抗的東西,不是真刀真槍的炮火,而是無形的電磁空間。當年潘連長離開的時候說:“等這個模擬系統建好了,就是真正考驗你們的戰場了。”但是他還沒等到,就轉業回了地方。

這些年他一直在對自己說,當初的離開並不是一時頭腦發熱,離開部隊他仍然可以活出個樣子,可是活出個什麼樣子,他自己也說不明白。如今還是那片戰場,換了一個形式的戰鬥,他迫切地想要在那裡留下他現在的痕跡,於他而言,這個機會的背後是一種想要證明自己的願望。

第二天下午把投標書提出去,張昭讓所有專案人員下班回家,他們已經熬了很多個晚上,休整一下,兩天後還得出差去給業主做專案闡述。

到幼兒園接童童的時候,正好是下午自由活動時間,孩子們都在院子裡瘋跑。童童看見他很高興,向一起玩的小朋友吹噓說:“我爸爸是龍戰士!”他聽著好笑,原來在閨女眼裡他是《功夫熊貓》裡那個愛吃麵條的白日夢想家。看到幼兒園的周園長,他抱著童童打招呼,童童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