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音仙曲,纏綿悱惻,猶如天籟瑤音,一曲奏罷,四下裡一片幽靜,彷彿絲絲縷縷在空中縈繞不散。
她這一首《長相思》詞意甚淺,蕭若雖對詩詞歌賦不甚精通,也清晰體會到詞中人兒幽怨難遣,自憐自哀之意,正所謂怨而不怒,哀而不傷,分外能打動人心,他不覺心下間憐意大盛。
“是皇后娘娘”錢得子方欲開言。
“噓”蕭若豎起中指於嘴唇前,比了個禁聲的手勢,輕輕躍下肩輦,趕他們走遠些。
錢得子滿面會意的怪笑,帶著一行隨從悄悄退下。
蕭若暫時拋開煩心國事,躡手躡腳朝琴音傳來的方向摸去,轉過一片花叢,只見碧波池畔有個小亭,亭中皇后對面小池幽然獨坐,緩緩撥動著身前一具古琴,另有十餘名侍女站在小亭之外,聽得如痴如醉,誰也不敢出聲打擾,四下裡一片清幽靜謐。
皇后背影兒極美,纖塵不染,身姿纖細而曼妙,陣陣春風習動,滿頭青絲披灑下來,在她背後輕輕盪漾,恍惚中那一抹美絕人寰的剪影,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如夢似幻,恍如神仙中人他一時間好似置身雲端,看得痴了。
“什麼人躲在那?一點規矩都不懂,出來!”亭外一個侍女發現了樹後他的身影,輕叱道。
蕭若猶豫一下,施施然走了出來。
“皇上!”侍女們一陣驚呼,震驚過後慌忙俯身跪拜,方才出言喝叱的侍女更是面如死灰,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平身。”蕭若渾不在意,含笑走上前。
皇后大為意外,以前要是在後宮無意中相遇,皇帝通常是遠遠的掉頭就走,她早已習慣,也早已認命。卻不料今日皇帝竟朝自己迎面走來,她略顯慌亂,站起身盈盈拜倒,“臣妾拜見皇上。”
“皇后快快請起!”蕭若搶上一步,伸出雙手託著她兩臂,輕輕扶了起來,一縷幽幽清香沁入鼻端,如蘭似麝,他心頭猛地一蕩。
皇后一碰到他,嬌軀觸電似的一顫,慌忙退開,白皙如凝脂的臉頰浮上一抹瑰麗絢爛的酡紅。
兩人無言相對,亭中一陣難堪的靜默。蕭若近距離直勾勾望著美如天仙的皇后,禁不住色授魂與,壓根兒就忘了該說什麼;而皇后自進宮起,被冷落了足足三載,對他只有滿心幽怨,早已是無話可說。
好半晌,蕭若笑道:“皇后唱的這首曲子真好聽,就是稍嫌憂傷了點,是皇后所作嗎?”
皇后微微頷首,低聲道:“臣妾胡亂譜寫的,倒叫皇上見笑了。”
“見笑不敢當,倒是朕也編了一首曲子,正好要跟皇后切磋一番。”蕭若笑道。
此言一出,侍女們人人臉露不屑之意,皇后亦是秀美如菱花的嘴角上彎,似是極力忍住笑意,緩緩道:“臣妾洗耳恭聽。”
中宮的人雖幾乎從不和皇帝打交道,但畢竟同住在皇宮,她們對皇帝品行多有耳聞,知之甚深,皇帝素來以不學無術著稱於世,只怕連五音十二律都分不清;而皇后因她家族的關係,簡直是從小就當未來的皇后培養,由於將來要陪王伴駕的,故而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造詣之深,幾達國手的境界。皇帝要跟皇后切磋音律什麼叫班門弄斧,這就是活生生的班門弄斧!
蕭若如何感覺不到她們的輕視之意,但想想她們輕視的其實並不是自己,而是那死鬼姬煌,也就不以為意,笑道:“朕編的曲子不是用琴奏呃,朕打拍子你聽聽看。”說著,便以手指輕釦木桌,一下下有節奏的扣擊起來。
皇后先初還一副含笑傾聽的模樣,聽著聽著笑意漸斂,神色漸趨凝重,晨星般亮麗的美眸連泛彩漣。
蕭若對她的反應大為滿意,他要一步一步打動美人兒芳心,讓這美絕人寰的皇后身心都成為自己的俘虜。
其實他打的拍子就是21世紀一首很平常的流行歌曲,藝術成就未必有多高,但與中國古典樂曲相比卻也截然不同,因為那完全是另一種文明、另一種創作思路下的產物,對皇后來說,初聽之下簡直有石破天驚、振聾發聵的效果,她突然之間接觸到全新的東西,震憾自不待言。
一曲拍完,蕭若含笑道:“怎樣,可還入得皇后娘娘鳳耳嗎?”
皇后鳳目低垂,一雙流光灩灩的美眸默默凝視著他,好似重新端詳於他,輕啟朱唇:“臣妾敢問皇上,這首曲子真是皇上所作嗎?”
“哈哈,此曲天下只有我一個人會,皇后說呢?”他在這裡耍了個滑頭,他既不願欺騙於她,也不好說真話,便說了這麼句含糊的話,至於皇后聽後怎麼想,那就是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