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問道。
王士珍沒有直接回答,他接著說道:“我仔細看過陳克打的這些仗,他從不正面打,要麼是奇襲,要麼是設伏包圍。只要陳克出手,就一定會徹底打掉一支官軍。官軍出兵每次就那麼一路兩路,偏偏每次事前都想的極好,如果能如何如何,就能讓陳克陷入絕境。而陳克就在官軍不得不打的要點上全殲官軍,反倒讓官軍局面一敗塗地。分進合擊,只會讓陳克有機會各個擊破。”
段祺瑞微微點頭,儘管王士珍的話裡頭極為少見的出現了埋怨的味道,但是段祺瑞卻相當贊同。其實這次三路合擊陳克的軍事計劃並不是不好,等到現在分進合擊徹底失敗之後,段祺瑞才想明白該怎麼打。從紙面作業上來說,本來應該是段祺瑞與王士珍所部先正面與陳克交手,徹底壓制住陳克讓其無力分兵之後,才由湖北新軍與江南再兩路夾擊。理論上,陳克定然不可能抵擋這樣的局面。可是這次出兵三方全無配合,甚至可以說是各懷鬼胎敷衍應付。結果最弱的湖北新軍被殲滅之後,局面就向著有利於陳克的方向轉化。陳克不僅不用擔心湖北,在安慶的部隊還能有餘力讓江南新軍動彈不得。
想到這裡,段祺瑞不得不嘆道:“老哥,咱們真的只能靠咱們北洋自己人了。”
“只能馬上出兵了!”王士珍言簡意賅,段祺瑞隨即點點頭。兩人都是一方重鎮,陳克的勝利引發了陸軍部的強烈不滿,催逼兩人進軍的電報和文書一份接一份。而且陳克大肆嘲笑慈禧為“滿清匪幫女匪首”,這恰如其分的比喻徹底激怒了慈禧。而慈禧的憤怒絕可是貨真價實的。對王士珍與段祺瑞來說,越是身處高位越是沒了自由選擇,有些事情再抱怨也是沒用的,反倒不如不提。
“老哥,咱們馬上出兵,我打頭陣。”段祺瑞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場仗必須打,段祺瑞與王士珍都是北洋骨幹,如果兩人真的以湖北新軍的失敗為由頓兵不前,朝廷嚴令不成也頂多是把他們撤換掉,甚至撤換也未必,朝廷也只是言辭訓斥而已。但是兩人這麼做的話,只會讓已經遭到沉重打擊的北洋派系雪上加霜而已。他們只會讓攻擊北洋派系的人有了更多借口。
另外,還有一件事也是兩人不得不考慮的,這次出兵耗費甚重,北洋第三鎮的部隊花了一個月才全數抵達徐州。這幸得是王士珍在徐州,他安排好了諸多事情,第三鎮一萬多部隊總算是有吃有住。但是兩人部下總數接近二萬,一天下來最少就是二萬多斤糧食,一個多月來,五十多萬斤糧食就這麼給吃光了。徐州周邊能徵集的糧食都被徵集,糧價一個勁的往上漲。買糧食簡直就是個無底洞。朝廷只要卡住了糧餉,段祺瑞與王士珍就只能眼看著自己的部隊捱餓了。若是打仗弄成了部隊譁變,別的將領且不說,王士珍與段祺瑞絕對不會允許這等混賬事發生在自己頭上。如果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儘早出兵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王士珍所任的江北提督,因為是由江淮巡撫改設而來,其前身為漕運總督,所以有統轄地方之權,並且還兼理漕運事務,王士珍許可權頗大,手中也有錢糧。不過牽扯打仗的事情,王士珍也不可能長期把漕運以及地方上的錢投入到戰爭裡頭。這幸好與王士珍合作的是段祺瑞這個明白人,若是換了別人,只怕早就天天堵住王士珍要錢要糧。
定了出兵的決定,北洋兩員大將就開始準備。北洋作為中國最早西化的部隊,算是很重視參謀的作用。王士珍其實算是個很合格的參謀長,他心思縝密,又善於觀察,制定計劃向來不容易出錯。北洋第三鎮以前就是王士珍的部下,現在參謀部根本也沒有反抗的意思。王士珍坐鎮參謀部,出兵的計劃也一條條的完成了。
“周勇,趕緊套車。”孔彰對糧鋪的夥計喊道。
“好嘞,少東家。”周勇一面答道,一面向著後面的牲口棚跑去。
孔彰的糧鋪規模不大,也就是七八個人,但是孔彰最近與王士珍走得很近,所以王士珍也很照顧他的生意。周勇二十三四歲的,是孔彰新僱了幾個月的夥計,水災之後不少安徽災民跑去了徐州謀生,要的工錢很低。周勇懂駕車,人也誠實肯幹。當時孔彰剛接手這糧鋪,僱人的時候一眼就中了人群裡頭的周勇。即便是到現在,孔彰都不完全明白為什麼當時破衣爛衫的周勇為啥會那麼與眾不同。或許是周勇面對陌生人毫無畏懼的神態,或許是周勇身上那種坦坦蕩蕩的氣質。反正周勇總是能把自己整理的井井有條,被孔彰僱傭前,衣服雖破舊舊,現在卻也仔細的打了補丁。雖然不是洗的一塵不染,但是明顯按時洗衣。陳舊卻不骯髒。而且周勇說話辦事很懂條理,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