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政治這東西很有趣,有時候扶起幾個替死鬼也是必須的。嶽王會當了第一個替死鬼,二次反圍剿之後,就必須樹立起新的替死鬼。滿清若是隻有人民黨一個敵人,那麼他就會死磕。若是有了好幾個敵人,而且其他敵人貌似更好戰勝的話,滿清就會先易後難,給人民黨留出發展的時間。光復會無疑是這麼一個新的替死鬼。陳克對光復會並無惡感,對於這些革命的先行者們陳克有著足夠的尊敬,不過該讓光復會去死的時候,陳克也沒有絲毫的不安。唯一問題就是在人民黨黨內多大範圍內討論此事。
對於黨員的宣傳中,自然不可能這麼公開把戰略問題說出來。實話只能說“一部分”。政治局裡頭當然得說實話,不過現在看,即便是政治局裡頭,不合格的革命家也是有的。這才讓陳克感覺很是撓頭。宇文拔都自然不用說,他完全可以排除在外了。華雄茂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是冬天一樣無情,可是面對自家親人,華雄茂能眼睜睜的在背後這麼來一下麼?華雄茂若是對親戚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陳克反而會害怕。但是這惻隱之心會不會讓華雄茂做出些“自作聰明”的舉動?例如不正面說明,但是旁敲側擊的去幫助。這種做法是絕對不允許的。想到這些,陳克長長的嘆了口氣。
一杯白水放到了陳克面前,抬起頭,陳克看到妻子何穎稍微有些心神不寧的在他旁邊坐下。“怎麼了?”陳克問道。
“文青,聽說這次來的北洋裡頭有個叫做孫永勝的?”何穎的話很含蓄。
“的確有這個人。”陳克答道。
“這個人”何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選擇著詞彙,何穎慢吞吞的說道:“咱們肯定能贏吧。”
“北洋軍死定了。”陳克斬釘截鐵的回答著妻子的問話。
“那就好。”何穎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陳克也想裝作沒聽見這話,不過說話的畢竟是自己的夫人,在這個世上,何穎是陳克最親的人。陳克雖然不想聽自己的夫人咒罵孫永勝,不過若是何穎真的大罵孫永勝,陳克也會真心感覺高興的。可何穎最終一言不發,陳克總是忍不住懷疑何穎會擔心孫永勝若是戰死了,何穎會不好見她姑姑何倩。而陳克知道,這種想法簡直是一定的。
在這麼一個時代裡頭,國家並不是人民所能依靠的物件。在陳克的時代,不管你怎麼痛罵國家,國家體制好歹提供了足夠的社會服務。而且新中國創造的偉業雖然沒有讓人民一分不少的享用了,大頭也是最大程度的讓人民享用了。最重要的是,從政治正確性的角度,人民應該享受自己勞動創造出的全部成果,這個觀點被確立起來了。到陳克穿越的時候,至少沒人敢把這個理論徹底推翻。
在1907年這個時代,根本就沒這麼一說。勝者為王,贏者通吃。其實某種意義上,人民黨也在實踐這個時代的理念。根據地裡頭上百的圍子,都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歷史,人民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在人民黨的帶領下把所有圍子全部攻破。那些不可一世的圍子主人以及家人,只要沒有被當場打死的,都被關了起來。這些幾千人的命運就是等二次圍剿之後,然後被統統處決。
他們死的時候甚至不是“舊時代的殉道者”,人民內務委員會早就在蒐集各種他們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的罪證,加上其他一些被關注的人,這一場大肅反中少說也得死上萬人。他們死的時候將是罪人,處決他們的權力者不是陳克,是人民要求處決他們。陳克在他的時代還沒認識一萬人,現在他制定一個策略,就決定了上萬性命。如果加上段祺瑞王士珍可以預測的覆滅,僅僅在1907年一年,陳克不用親自動手就能殺掉最少四萬人。在全國範圍內因為陳克而死的人,估摸著會超過十萬。
這些人都有自己的親朋好友,每一個人都聯絡著幾倍甚至十幾倍的社會關係。人民黨的黨員們與這些人也不會全無瓜葛。歷史上,黨長征到達陝西前,有一個管肅反的官員空降到了陝北根據地,只有肅反幹部的身份,他就能把劉志丹等人給關起來。陝北紅軍再不理解,也沒有絲毫的譁變。這就是黨的紀律。就是靠這鋼鐵一樣的紀律,才完成了黨空前的偉業。
陳克年輕的時候倒也認為當年江西蘇區的肅反過於殘暴,想在想來,若是沒有肅反,紀律如何建立起來。從這個角度上,肅反殺人殺的可未必是“壞人”,殺得是那些黨內不能遵守紀律,不能把黨的指揮無條件堅持下來的人。“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誰沒有自己的打算?誰沒有自己的親朋好友?
想來想去,陳克突然覺得自己的殺氣也未免太盛了。黨組織問題居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