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齊會深的話,劉勇毅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神色,這神色居然是羞愧,過了好一陣,劉勇毅才說道:“我在當警察的時候,部隊裡頭講過一些道理。若是做錯了事,就別解釋。我挺認同這話的。我既然被抓,那自然是死定了,若是解釋起來,跟我不想死一樣。以前我在這劉家鋪不說一呼百應,也絕對不敢有人這麼賣我。沒想到在你們手裡栽了這麼一個跟頭,我不想再丟這個人了。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丟一次人就夠了。”
齊會深默默的點點頭,他對這個解釋很能理解。“把劉勇毅帶下去。”
劉勇毅沒想到齊會深就這麼結束了審問,反倒覺得有些詫異。被帶出去的時候他扭頭看著齊會深,齊會深此時沒有抬頭目送劉勇毅被出去的身姿,而是埋頭開始寫著東西。懷著一種莫名的悵然心情,劉勇毅轉回頭看向前方。
三天後,關於五河縣劉勇毅反革命集團的報告送回了人民黨中央,在五河縣地方上的調查告一段落。
莫道前路無知己連鎖反應(七)
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報告在黨內引發的衝擊並不亞於一場地震,幾百人的口供和分析報告,讓大家活靈活現的看到了幾百張細緻入微的面孔。劉勇毅反革命事件的來龍去脈也呈現出清洗的脈絡。
劉勇毅作為會黨的首領,曾經以“掮客”的身份向劉家鋪圍子的首領提供人力支援。人民黨攻破了圍子之後,劉勇毅就“失業”了。人民黨直接建立的基層政權裡面並沒有“掮客”的空間,黨直接與百姓們溝通,行政權力通達到根據地的每一個百姓身上。在這種體制下,劉勇毅並沒有用武之地。加上人民黨攻破了圍子之後,劉勇毅失去了所有的手下,乾脆就在地方上無法立足。
作為劉家鋪的一名“地方人物”,劉勇毅面對這等窘境並沒有束手待斃,他曾經試圖救回劉家鋪圍子的首領,以求東山再起。為此,劉勇毅化裝成災民到了鳳臺縣根據地,並且透過江湖關係混進了根據地的警察隊伍。由於根據地防備森嚴,試圖營救劉家鋪圍子首領的嘗試失敗了。在人民黨勸導逃難百姓回到故鄉的時候,劉勇毅不得不跟著百姓們返回了劉家鋪。
回到劉家鋪之後,劉勇毅發現人民黨的基層組織比以前更加強大,自己想重操舊日的“掮客”生活根本不可能,於是他就萌生了推翻人民黨基層政權,在劉家鋪建立起屬於劉勇毅自己的獨立勢力的想法。當然,劉勇毅光身一人是辦不到這等事情的,他先聯絡了五河縣以及周邊地區同樣身處“失業”地位的會黨人員,那些人對新建成的人民黨基層政府也極為不滿,大家於是一拍即合。再加上裹挾了一些好吃懶做的傢伙,這幫烏合之眾就展開了對五河縣劉家鋪人民黨基層組織的進攻。
在報告的最後,人民內務委員會總結道:農村的舊有體制中的“救濟性小農經濟”被天災徹底摧毀了,曾經在一頂程度上負責“救濟”的地主、宗族完全無力化之後,他們與人民的關係從有限合作變成了全面對立。在人民黨摧毀了地主階層之後,依附在這個體制上的會黨們就同樣站到了人民的對立面上。由於沒有展開更大規模的調查,人民內務委員會並不能確定五河縣之外的地區是否也是這樣的情況,但是人民內務委員會建議,在根據地內進行全面的調查工作。這批人因為可以在一頂程度上提供就業機會,所以也算是根植於人民中的“力量”。對於那些充當“掮客”的會黨要嚴加註意,
齊會深是老黨員,根據地初創時期留在上海工作,在基層裡面名聲不響。被陳克委以重任之後,不少同志心裡面並不完全服氣。這份內容翔實,分析清楚的報告提交給黨中央之後,不少人對齊會深書記是刮目相看。
“誰是敵人,誰是朋友。現在已經可以看清楚了。”路輝天在政治局會議上發言的時候說道。與會的同志們甚至連點頭表示贊同的動作都沒有,因為大家的想法與路輝天是完全一樣的。在水災期間,人民黨主導的救災模式成為壓倒一切的主導力量,人民如果不參與、不服從、不配合,就沒有辦法活下去。所以敵人和朋友的分界並不清楚,當水災開始減輕,人民黨的絕對主導力量開始減弱的時候,原本被天災所掩蓋的矛盾,特別是人民黨主導的新制度與農村傳統舊有制度之間的矛盾就浮現出來。
路輝天看了看同志們專注的看著自己,他大聲說道:“我們必須摧毀這個舊制度。作為舊制度基幹的這批人,我們必須毫不留情的消滅掉。”
聽了路輝天的這句發言,不少人臉上都出現了感到意外的表情。要知道,在人民內務委員會出發調查之前,路輝天是主張寬大處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