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黨的這次攔截有一整天的時間準備,所以大家的準備極為充分。河道最深處直接沉了幾條船,河道兩邊上堆積了不少水泥塊和沙袋。嚴復認為不用搞什麼攔河壩,為了攻擊水上目標,人民黨的“沒良心炮”採用了專門的防水彈藥包裝,經過測試,這種多層絲綢和桐油密封的彈藥在水裡頭也能爆炸,這麼窄的河道,水中的炮彈爆炸之後,對船體的傷害同樣不小。只要能多擊沉幾艘敵人的船,河道自然就被堵的死死的。
如果講激烈“海戰”裡頭炮戰的宏偉好看,人民黨的部隊就能用“土的掉渣”來形容。嚴復用科學的態度來評價的話,人民黨就是建立在對水戰完全理解基礎上的“實用性的極限”了。
果然,湖北水軍一開始並不認為人民黨的簡陋設施可以擋住他們。工農革命軍用大喇叭筒要求他們投降,會被水軍就用艦炮射擊作為回應。而且快艇與小船開始先行衝鋒。埋伏在蘆葦叢中的炮兵陣地立刻按照早就測量好的射擊諸元進行射擊,小船很快被全部打沉。
炮兵部隊立刻轉換陣地,按照新的射擊諸元調整了引數,就等著湖北水軍的大船開始突擊。只要能夠擊沉一艘大船,整條河道就會被徹底堵死。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對這一輪的射擊裡頭,首要目標是大船而不是小船。炮兵部隊的官兵們一個個都緊繃著嘴,目光在訊號員與炮身上不斷巡視著,所有人都等著決定性的命令。只是這次等待的時間未免太久了些。
“黎元洪請求投降?”嚴復疑惑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新軍水軍軍官。
“是的,嚴先生。黎協統準備投降。”新軍的水軍軍官擔心的看著嚴復,“不過黎協統說了,得請您親自到我們的船隊上,證明您的誠意。還要保障我們的安全,我們就會投降。”
“可以。”嚴復想都沒想就答道。
“嚴先生,您真的敢來麼?”
嚴復笑道:“今天下午四點前,你們必須投降,如果不投降,我們就會發動進攻。要是我一個人能救這麼多人的性命,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們莫覺得我們的海軍缺了我不行,哪怕我在你們船上,該進攻的時候,我們的部隊還是會進攻的。”
黎元洪也沒想到自己的老師嚴復這麼快就會到了自己的船上,見到自己的老師兼對手,黎元洪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他此時已經完全不想再打了,陸戰的徹底覆滅已經嚇破了黎元洪的膽子,現在看到河口遠處湖裡頭那大片的船帆,還有河道上的障礙物,特別是水中那些只露出船桅的沉船,黎元洪知道自己徹底落入了人民黨的陷阱。黎元洪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是自己的生死存亡,所以他才派小船打著白旗去求見嚴復。其實黎元洪要的並非嚴復親自登船,哪怕是能帶回嚴復保障自己安全的口信,黎元洪也會投降。投降也好,什麼都好,只要能擺脫這場地獄一樣的戰爭,黎元洪什麼都能接受。
選擇了一陣用詞,黎元洪才按照當年在北洋水軍學堂的規矩,立正說道:“嚴教習,我請降了。”
嚴復上前拉住黎元洪的手,“宋卿,降了對大家都好。既然到了如此地步,沒必要讓大家憑白送命了。”
黎元洪知道嚴復是個講信用的人,他著急的說道:“嚴教習,我們請降之後,一切都交給嚴教習您了。”
嚴復完全按照人民黨的規範說道:“我們的軍隊優待俘虜,不會搶奪大家的隨身財物,也不會對大家辱罵毆打。如果你們願意加入我們人民黨,一起參與推翻滿清的革命,我們歡迎。如果你們不願意,我們也會釋放你們。”
“釋放我們?”黎元洪和他周圍的那些軍官們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才還打生打死,現在投降之後就能獲得釋放,這天下還有這等好事?更別說嚴復居然說不沒收個人財物。這些人這些日子以來可是從安慶弄了不少好東西,光隨身攜帶的金銀加起來數量可也不少了。嚴復居然放過這麼大的一筆財富,這種做法實在是讓這些人不敢相信。如果現在是嚴復落到湖北新軍的手上,嚴復絕對不用想這等待遇。
黎元洪本來是一心投降的,聽到這等條件,他反倒害怕了。“嚴先生,您這不是開玩笑吧?”黎元洪謹慎的問道。
“宋卿,我們人民黨有我們人民黨的軍事紀律。我上面所說的都是我們的軍事紀律,既然定了這等紀律,我們自然要遵守。而且你們一路前來走的都是水路,沒有禍害根據地的百姓,若是你們禍害了百姓,那就不能如此輕鬆的釋放你們。你們得先把欠百姓的債還清了再說。”
“嚴先生,我們一路上秋毫無犯,秋毫無犯啊。”黎元洪連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