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黨員們則是滿臉欣喜,竊竊私語,看來他們是第一次聽到對“矛盾論”如此深刻的實際分析。陳克心中暗道,我現在其實也就是這麼一個水平了,事後諸葛亮還是容易的多。等到用“矛盾論”來分析未來發展,希望也能夠有今天的清明才好。
看下面的同志們討論的差不多了,陳克高聲說道:“這不過是外圍的因素。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決定性因素在裡面。”聽到陳克的話,所有同志都停下了交談,方才的分析解開了大家的疑惑,在同志們看來,最大的兩個敵人滿清和外國人都已經被分析清楚了。還有什麼才是“決定性”的因素能夠左右局面呢?所有人都在傾聽。
陳克的聲音鏗鏘有力,“如果只是咱們人民黨的同志,其實按照一般的情況,租界也好,滿清也好,他們是要殺一儆百的。《蘇報》的案子這才過去沒幾年,章炳炎,鄒容哪個不比咱們在座的更有名氣?更有號召力,親朋故舊更多。為什麼章炳炎在租界的監獄裡面坐滿了兩年牢,鄒容更是被虐待,年紀輕輕竟然被虐待,死在獄中。為什麼我們的同志就能出來。”
這話說得深刻,同志們本來覺得一來矛盾不夠激烈,二來背後有人,這樣看,被捕之後能夠出來時自然而然的事情。聽陳克把人民黨與《蘇報》案一比較,按理說蘇報案和人民黨的所圖一比,根本不算啥。結果反倒是《蘇報》案的幾個主要人物或者被關,或者喪命。而且《蘇報》也被勒令停刊。這樣的對比很有代表性。
“因為人民參與了這次行動。人民的力量,只有人民的力量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陳克朗聲說道。
這次會審公廨事件的起因是有一名廣東籍婦女黎黃氏,在四川做官的丈夫去世後,準備將其棺材送回家鄉安葬。黎黃氏及其旅伴三男二女從重慶乘輪船沿長江而下,準備經上海回廣東,由於同行的還有十五名女孩子,途中引起了巡捕房的懷疑。黎黃氏一行人在1905年12月剛剛抵達上海,便被巡捕房以拐帶人口的罪名拘捕,送交會審公廨審理。此案由中方讞員關絅之、襄讞(副讞員)金紹成和英國副領事德為門會審。據黎黃氏供稱,隨行女孩是廣東的親戚來信託買,作為丫鬟或是婢女,都有身價憑據,另外船中還有一百多件隨身行李,顯然不是人販子所為。由此,關絅之認為工部局方面所控拐帶罪名證據不足,決定照章將黎黃氏一行暫押公廨女所聽候發落,先查驗賣身憑據和親戚信件,以搞清事實真相。誰知先是捕房捕頭跳出來說,黎黃氏系拐犯,必須由捕房帶回。接著,德為門也出面幫腔,堅持要捕房將人犯帶回,改押工部局女西牢。
這本是一次純粹官方的事情,得知這個訊息後,廣東人在滬的同鄉會組織——廣肇公所首先聲援,召開同鄉大會,提出抗議,接著滬上官紳、商人、店員、學生、洋行職員等社會各階層紛紛集會抗議洋人暴行。上海官民一致強烈要求釋放黎黃氏,撤換德為門,懲辦行兇毆官的捕頭木突生(gibson),將西牢女犯改押公廨。清政府外務部也向駐北京的外國公使團提出了抗議。
得知這個訊息的人民黨黨員,黃埔書社的會員主動全面介入,原本自發的群眾運動在上海黨支部的出謀劃策,以及聯絡奔走的情況下更加有秩序,發動的深度遠勝於以前。上萬人的大遊行在上海的歷史上也是第一次。剛剛經歷過抵制美貨運動、愛國主義情緒高漲的上海市民很多都參加了這次大遊行。極大的展現了人民的力量。
上海華人商務總會立刻發表宣告,呼籲租界華人商店一律罷市以示抗議。由於罷審、罷市、罷工在繼續,繁華的公共租界幾乎陷於癱瘓,洋人束手無策。不得不和上海官府談判解決這次事件。
人民黨的黨員因為親自參與,以及一定程度的領導了這次行動。在人民的聲望中很高,特別是槍戰事件,更讓人民黨和黃浦書社在民間的口碑很好。為了平息民憤,無論是租界還是滿清官府才不得不釋放了沒有參加槍戰的人民黨黨員和黃浦書社成員。
“同志們,我們不是咱們人民黨這二十幾個人,或者是黃浦書社百十號人在與洋人鬥爭。我們不要光看到自己的努力,在我們背後有成千上萬的上海市民,有更多的中國百姓在支援。如果說洋鬼子不敢對我們下手,為什麼參加槍戰的那四個同志沒有被放出來?如果滿清朝廷和洋人有矛盾,他們為什麼不從洋鬼子手中把那幾個同志要出來,然後釋放?因為他們害怕釋放了這些用武力對抗他們統治的人之後,人民就會前仆後繼的用武器來對抗洋鬼子,乃至於對抗比洋鬼子強不了多少的滿清朝廷。”
所有人都不吭聲了,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