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的,居然會變成這般模樣。無論他怎麼低聲罵,用力拉,都不能讓這幫陷入癲狂的青年放棄這樣毫無意義的行動。
飢餓是最折磨人的感覺。別說這些青年了,哪怕是鳳臺縣本地的百姓們,大家還算是能半飽的,但是他們在收穫的時候,看到這麼多糧食同樣眼睛發亮,甚至哭泣起來的人為數不少。
而這些災民們則是持續處於飢餓狀態的,保險團絕不可能厚此薄彼,給災民的糧食只是夠不餓死。不是沒有人提出災民這樣的情況肯定要出問題,但是人民黨上下的同志們在這個問題上很一致,大家寧肯加大警察力量,加強警備力量,都不肯多給這些災民糧食。在會議上宇文拔都甚至一擺平日裡唯唯諾諾的表現,態度鮮明的表態,“如果給災民更多糧食,我沒辦法對百姓們交代。”
在這個問題上,即便是擔心災民鬧事的同志也沒有人提出“人民黨要為人民服務”這個綱領。鳳臺縣才是保險團的根據地,鳳臺縣自己尚且有諸多問題,讓別處來的災民不餓死,這已經是大家人道主義精神的體現了。讓他們吃的如同鳳臺縣百姓,就連身為女性的遊緱都沒有這個想法。
人民黨與鳳臺縣百姓們共同創造出來的這個局面固然混亂,固然充斥著各種矛盾,但是好歹還算是“人民內部矛盾”。在人民黨的同志眼中,外地災民不能完全歸為“人民範疇”。甚至很大一批人根本就把這些人視為麻煩。
刀疤頭的青年看到事情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倒也算是果決。他自己檢查了一番自己口袋裡頭的土豆,然後爬出了田地,“你們不走,我可就走了。”說完,也不再管別人,他開始彎著腰沿著來路回去了。
跑出去了好一段,他扭頭一看,卻見跟著自己的只有那個最不能跑路的那個孩子。其他人還如同方才一樣在地裡頭玩命的刨著。
第三卷莫道前路無知己各式各樣的波線(十一)
這次來偷土豆的刀疤頭青年名叫朱存水,是壽州城附近的農民。和他同來的有些是他的的同鄉,有些則是在這裡認識的災民。朱存水平日裡就不愛種地,在鄉里頭也是個刺頭。水災一起,別人是家裡頭的餘量統統泡了湯。他本來家裡頭就沒有餘糧,反倒也不怎麼在乎。不過災後哪裡都沒有吃的,他先是去壽州城待了一段,壽州官府一開始倒是還給點吃的。不過水退了之後,他們也不再管災民的事情。朱存水很快就陷入了餓死的邊緣。壽州城哪裡都找不到吃的,他不得不跑到鳳臺縣來。反倒吃上了粥。但是人總是不可能滿足,更別說整天生活在飢餓之中,無論你是誰,都會忍不住的。他這才鋌而走險來偷東西吃。
長期的刺頭潑皮生涯倒是鍛煉出了朱存水的不少能力,他自學成材的學會了點偵查的手段。而且時機也不錯,居然讓他帶著人摸進了農田。但是任何正規防禦體系的漏洞都不會太持久,朱存水與那個笨笨的孩子偷了土豆之後剛走回去不到一半路程就進入了鳳臺縣的農田警戒體系。隨著遠遠的一陣喊叫,本來鬆懈的人員突然間就行動起來了。空曠的田野上聲音能傳出去好遠。一聲聲的喊叫或遠或近的穿了過來,夾雜其間的是一陣陣的怒喊。原本看似無人的原野上,到處都出現了人影。
看著周圍的一切,朱存水心中突然一陣悔恨,如果自己不是覺得順原路回來比較近,而是選擇了往更遠的鳳凰山那邊跑的話,肯定會大不相同的。不過這種悔恨完全沒有意義了,那裡的路他自己也沒走過,天知道會在那裡遇到什麼。而且如果不是災年,跑幾十裡地為了偷幾個土豆?犯得上費這麼大勁麼?把身子縮在一個不知名溝渠的角落裡頭,朱存水和孩子默默的祈求自己不會被發現。
也許是這樣的祈禱起到了效果,雖然農田護衛系統的確起到了作用,但是這兩個人卻僥倖的沒有被發現。當然其中也不是沒有危急關頭,幾個人急匆匆的從溝渠邊經過,踩落的土塊噼噼啪啪打在朱存水的頭上。他差點沒忍住要最後的備用方案,讓那個孩子往別處跑以引開守衛。但這是最後的救命方法,這麼做的話,也意味著他們要拋下大部分“戰利品”輕裝逃命。朱存水不肯放棄自己已經得到的“戰利品”。所以他忍住了。
嘈雜聲響了很久,因為距離頗遠,雖然聽聲音鬧騰的很大,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兩個人也完全不知道。天色終於開始昏暗下來,聲音也漸漸平息。朱存水帶著孩子往回走。守衛系統晚上反而更嚴。這是他親自調查的結果。而且再過不久,難民營裡頭就要放粥了。哪怕是得到了這些土豆,朱存水也不肯放棄那份粥。雖然是那樣稀薄的粥。他們運氣不錯,鳳臺縣已經初步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