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克的話很誠懇,嚴復倒也沒有真的生氣,他微微點點頭,“文青的才具我已經看過了,文青的志向我也知道了。不過我想要問文青一句話,你可否想過要稱帝。”
今天這一天,陳克的目的就是試圖用事實來說服嚴復加入革命,他萬萬沒想到嚴復居然丟擲了“是否想稱帝”這麼一個問題。聽完嚴復的問題,陳克立刻就呆在原地了。
莫道前路無知己各式各樣的波線(二十二)
對於嚴復提出“陳克是否想稱帝”的問題,陳克目瞪口呆,陳克的警衛員是茫然不知所措。只有沈曾植倒是明白了嚴復的意思。以嚴復的聰明他不可能不知道陳克希望招攬他,所以他才有這麼一問。
沈曾植早就看出嚴復與陳克的絕非簡單的“師徒”關係,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陳克始終不敢直接對嚴復提出要求,倒是嚴復對陳克所作所為很有興趣。所以沈曾植才會一開始就提醒嚴復,他不希望嚴復這個曾經的國之重臣,現在的國之名士投奔到陳克這裡。
今天的遊歷之後,沈曾植的心情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鳳臺縣的所見所聞讓這個大儒感到了一種沉重的壓力。這股新生的力量有著種種不足和荒謬,卻有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活力。令人更不安的是陳克這個人對政治的觀點,沈曾植聽到陳克向嚴復大言不慚的痛批滿清的收稅如何沒有效率的時候,他嘴裡不吭聲,心裡頭卻是非常震驚的。
以沈曾植深厚的學問,他熟讀歷史,一個造反者最初的目的絕不是為了“建設”,造反者絕大多數都是出於一種對自身不平遭遇的憤怒。或者是遭到過迫害,或者是懷才不遇。總之,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摧毀”。這些人無一例外竭盡全力去摧毀舊有的東西。這就是沈曾植反對陳克的原因。陳克今天說的明白,他就是要摧毀滿清,摧毀地主,摧毀舊有的制度。
但是沈曾植卻沒有小看陳克,造反者當中最危險的莫過於年紀輕輕就精通政務的人,凡是史書中記載的這類人物,造反成功率高的驚人,例如李世民。當然,能被寫進史書的這類人物也屈指可數。沈曾植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夠親眼看到這種活生生的例子。
對於嚴復提出“陳克是否想稱帝”的問題,沈曾植清清楚楚的看出了背後的意味。嚴復並非對陳克有什麼不滿,如果他不滿的話根本不可能問出這等話。嚴復現在想看的是陳克的氣量。氣量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沈曾植沒有學過“三觀”論,所以自然不知道“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這些後世的名詞。不過沈曾植很清楚,如果陳克拿不出讓嚴復覺得可以追隨的氣量出來,嚴復這等人絕不會那麼輕易的投身於反對朝廷的運動中去。陳克不過二十多歲,無論如何在社會經驗上都不會比五十多歲的嚴復更加豐富。但是能讓嚴復問出“陳克是否想稱帝”的問題,已經證明陳克相當了不起。
沈曾植仔細打量著陳克,暮色中只見陳克一臉愕然的表情。卻不是被說破了心事的驚詫,也不是感覺不知該如何應對的那種茫然。倒似是陳克從來沒有考慮過是否稱帝的問題。見到這種表情,沈曾植安了一大半心。若是陳克再講一通道理,即便那些道理如何合乎情理,嚴復也不會真的投身於陳克領導的革命。知道道理的人很多,但是能把這些道理貫徹到實際中的人太少。想到這裡,沈曾植屏息凝神的看著陳克,想知道這個青年到底會說出什麼來。
陳克此時心裡頭也是一片混亂。嚴復的問題實在是超出陳克的想象之外,他模模糊糊的能夠感覺的嚴復想聽什麼,但是他怎麼都無法找出嚴復真心想聽的那句話。如果說自己想稱帝,那不過是一個狂徒。如果說自己不想稱帝,那就顯得自己十分怯懦。如果擺事實,嚴復跟著自己看了一天根據地,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講道理,該講什麼道理?
怎麼都看不到該如何去說服嚴復加入革命,但是偏偏心裡頭又非常希望嚴復能夠加入革命隊伍。陳克只覺得一片混亂。好在嚴復其實也沒有非得讓陳克立刻回答的樣子。這位老帥哥穩穩當當站在那裡,心平氣和的看著陳克。
既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就說說心裡話算了。陳克很快就下了決心。“嚴先生,我們鳳臺縣根據地不過一年就有了現在的成就,將來必然能夠解放全中國。所以我非常希望嚴先生能夠留在鳳臺縣,和我們一起解放中國,把中國從這懸崖邊給拉回來。如果我們不動手,中國必然會陷入軍閥混戰的時代裡頭去。而且內部大亂,外頭有洋人虎視眈眈,那時候中國才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頭去。”
聽到這話,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