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足道也沒有覺得在陳克發問有什麼丟面子的,所以對很多東西他根本就沒有去考慮。
“如果安慶只是知道了咱們人民黨,卻不知道蒲觀水同志已經投靠了我們呢?這種情況也是會有的吧?”柴慶國發問了。聽到這話,有幾個同志臉上已經露出了贊同的神色。
“的確有這種可能。”陳克點點頭,“問題是這種可能的機率有多大?安慶離咱們這裡幾百裡地,咱們完全不知道安慶的情況。這不是壽州,就在咱們眼皮底下。這也不是鳳陽府,咱們打鳳陽府,咱們對鳳陽府的情況其實也很清楚。即便如此,其實也做了兩套方案。賺不開城門,立刻就攻城。安慶府是長江邊的一個據點型城市,城牆高,守備好,城市也大。如果把戰略建立在能賺開城門的基礎上,萬一安慶府得到了訊息,針對咱們有了防備。到時候咱們怎麼辦?”
“總得試一下吧。賺不開城門的話,我們就打進去。”柴慶國豪氣干雲的說道。
“我們不能拿同志的生命冒險啊。”陳克立刻否定了這個建議。
莫道前路無知己新開始(十七)
年輕同志的特點就是不夠穩定,考慮問題很容易缺乏全盤考量。柴慶國這種不惜代價要獲得勝利的看法一出,就有人認為還是要儘量避免無意義的傷亡。大家戰爭經驗都不豐富,柴慶國有過浴血廝殺的經驗,在河北與北洋軍和洋人的軍隊作戰的時候,柴慶國就是靠了不怕死的衝鋒才逃得性命的。人民革命軍到現在為止的戰鬥幾十場戰鬥,總共死傷不超過200人。聽到柴慶國提出的那種動輒數百上千傷亡的大仗,大家普遍覺得戰鬥不需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柴慶國是據理力爭,其他同志也有自己的理由。華雄茂和章瑜這等軍階比較高的同志也不願意貿然發言,所以柴慶國雖然勢單力孤,卻也沒有完全落下風。
“打安慶絕不是打圍子,既然要速戰速決,那就必然要有很大的傷亡。”柴慶國知道打打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加入了人民黨之後,戰鬥的烈度遠比當年在河北山東與北洋軍作戰小。但是論規模,柴慶國的眼界比軍委的同志們高的那可不是一點半點。
“那也得準備的更加周全才好。如果一時半會兒打不下安慶怎麼辦?速戰速決就得能打贏才行啊。”何足道倒不是故意要和柴慶國唱反調,不過按照柴慶國所說的那樣,部隊頂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往前衝,何足道光想想那種傷亡,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安慶新軍又不是圍子裡頭的地主,他們裝備兵力都絕非那樣。”柴慶國的臉色已經很是陰沉。他忍不住想起了當年在河北和山東,與成千上萬的北洋軍和洋鬼子正面敵對的模樣。北洋軍和洋鬼子們整齊的列隊,任由兄弟們怎麼挑釁,敵人依舊能夠保持著他們的紀律。直到起義軍向著敵人發動進攻,而且進入到了敵人的涉及範圍之後,炮彈,子彈才潑水一樣向著起義軍的兄弟們掃來。
想到這裡,柴慶國就覺得汗毛本能的開始豎起。那時候柴慶國領著騎兵隊伍衝鋒,他甚至騎著馬衝在最前頭,左右的兄弟一個個中彈落馬,那短暫的慘呼聲頃刻就被隆隆的槍炮聲與馬蹄聲淹沒了。戰前大家請神拜仙,把求得的符咒貼在胸前,喝下了符水。但是這些東西並沒有能夠保護兄弟們,一個衝鋒下來,騎兵部隊的兄弟們傷亡了將近一半。柴慶國發現自己只剩了為數極少的兄弟還在衝鋒,而對面的敵人已經用刺刀組成了陣勢,雪亮的刺刀晃到了馬匹的眼睛,馬匹紛紛下意識的人立起來。而敵人的步兵已經挺著刺刀衝了上來,對著為數極少的騎兵們開始戳刺。而兄弟們一面努力控制住馬匹,一面用自己手裡的傢伙奮力與敵人廝殺。
自己到底是怎麼從那裡活下來的?這好幾年來柴慶國一直很奇怪,對於自己怎麼從那看不到邊的敵人面前脫離的,柴慶國竟然完全沒有印象。他能想起來的,就是也不知道打到了什麼時候,自己的滿身鮮血的與其他步兵兄弟們一起在撤退。至於那天和自己在一起的騎兵兄弟們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都想不起來。那天,五百多名騎兵兄弟到了最後只剩下了柴慶國一人。
每次重新想起這些的時候,柴慶國總會下意識的短暫失神,彷彿有一種強大的東西強制剝奪了柴慶國的意識。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卻見到何足道的嘴在一張一合,應該是在說著什麼。偏偏自己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就如同看一場滑稽的皮影戲一樣。
“老柴,你怎麼了。”隨著手腕被人拉住,柴慶國的聽力才突然間恢復了正常。扭頭一看,卻是華雄茂驚訝的看著自己,而且拽住了自己的手。柴慶國艱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