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國家到底是什麼模樣,僅僅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口號就能極大鼓起勞動者的憧憬與熱情。
日本大學中,不少教授把社會主義以及共產主義當作“西方民主制度”的一部分向學生授課。日本上層的“階級統制覺悟”一直很高,政府從來都是堅定站在有產者一邊。對於無產階級的反抗素來強力鎮壓。面對大學這個統治階級後備軍培養地,他們固然重視,反應稍顯遲鈍。
社會調查不在各種監督之下,北一輝的社會調查方案更不涉及政治內容,包括物價指數,工資薪酬,房租以及土地租用費,完全是最簡單的經濟資料。學生們一頭霧水,大川周明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瞅著北一輝自信滿滿的模樣,調查才算是勉強進行下去了。
人民黨的社會調查方式其實算是“師承歐美”。託了代漢語的福,陳克僅僅是知道幾個名詞,一分析名詞之後也就能逆向推匯出方向。由人民黨經濟部門商討後開始制定規則。北一輝則是在學校中比較系統的學習了這些課程。在經濟學以及經濟分析尚不發達的日本,這就顯得格外先進。
墾殖大學這種私立大學,大學生即便談不上非富即貴,也絕非一般的窮人。資料分析出來後,學生們把這些資料與他們所知一應對,日本近幾年的經濟局勢立刻就躍然紙上。日本資產階級的投資比例過大,國民工資低,國內市場極為軟弱無力。歐美市場一旦疲軟,這些投資立刻就閒置起來。閒置投資佔有了日本絕大部分財富,工業不運轉,經濟也立刻一落千丈。
有了大方向之後,北一輝並沒有就此對政治經濟做什麼批評。而是轉而對更加具體的內容展開了抽樣調查。“為什麼投資會被閒置?”這是經濟分析小組最先解決的議題。
大川周明已經完全摸不著頭腦,從自由主義或者反政府者的角度來講,找到了經濟形勢不好的原因之後,這就已經有充足的理由大罵政府。實際上年輕的大學生們血氣方剛,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大罵日本政府不作為,坐視經濟衰落。只要稍加煽動,一個新的反政府群體就形成了。沒想到北一輝居然放過如此好機會,而是要更加詳細的調查分析。
“北君,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大川周明認真的詢問起北一輝來。
“實事求是。”北一輝答道。說完這話,北一輝自己就樂了。在人民黨幹校培訓期間,包括北一輝在內的幹部們看到社會調查資料,立刻就開始品頭論足,按照自己的臆想去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幹校老師就要同志們做更細緻的調查,要實事求是。那時候北一輝是頗為不服氣的。沒想到回到日本之後,北一輝自己居然也充當起要別人實事求是的角色。這種反差實在是不能不笑。
大川周明是理解不了北一輝心中的想法,他覺得北一輝是不是包藏禍心,準備搞什麼更深的陰謀。只是仔細看了調查方案之後,大川周明也看不出裡面到底有什麼問題。知道經濟形勢不好,更具體的抽樣調查具體發生了什麼。也是做學問的正當方法。唯一問題是,一個反政府的傢伙,明明手中已經有了足夠的煽動資料,為什麼反倒要認真的做起學問來。
學生們卻沒有想這麼多,他們覺得調查提供了全新瞭解社會的方法,特別是那些家裡面開工廠的大學生,對此感受尤其強烈。
抽樣調查是按照學歷進行的,受過大學教育、高中教育、學徒教育,或者是家傳手藝,分了七八種不同的型別,每個型別都找了失業或者停工的人員專項調查。
北一輝分到的是一個名叫前田凌一的大學畢業生。這位前田凌一是東京一家小機械廠的少東家,東京大學機械專業畢業。家裡面的工廠去年停工,到現在還沒有開工。
在大學生稀少的1923年,在學生中間拉關係難度不大。有人引薦後,前田凌一就同意接受調查。
與日本主流的工廠差不多,前田家的工廠也是家庭式機械廠。進了以自家院子改成廠房,北一輝注意到這家小工廠的動力源竟然是中國生產的熱球機。機器保養的相當用心,將近一年沒開工,該擦油的地方,都仔細的塗了遊,該整理的地方都打掃擦拭的乾乾淨淨。這些足以證明前田凌一家的機械廠絕非是那種只管生產的二把刀水平。
熱球機的配套部件很全,機器自行提供動力,以及發電提供電力,還有煤氣發生器,一應俱全。前田凌一即便是愁容滿面,談起自家的工廠,那股子認真勁頗令北一輝認同。
小機械廠主要是給東京的造船廠提供零件,從大前年開始,造船廠生意就一路蕭條。海軍競賽的時候,軍艦倒是開工不少。可給軍艦生產配套零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