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員與戰士們都愣住了,大家萬萬想不到團政委顧璐居然會批評這件事。當兵的聽當官的,這千百年來都是如此。同志們一時半會兒還理解不了顧璐到底什麼意思。
過了一陣,方才說怪話的那位同志突然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我要這麼直說的話,我是怕指揮員們不高興。他們不高興了,我自然也不可能高興。”
戰士們都是農村出來的,為人相當淳樸,不少同志隔了好一陣才明白這話裡面的意思。還有些同志等其他同志笑出聲來,還滿臉疑惑的問其他同志,這話有什麼可笑的。
“你們不用怕人打擊報復。如果同志們感覺是自己說了真話,結果被打擊報復了,那就可以在民主生活會上當眾提出來麼。我不知道指揮員們到底有沒有給大家說清楚,我相信指揮員們會按照規定給大家說清楚。我現在在這裡再重複一次,這民主生活會每個人都有權力參加,誰也不能以任何藉口剝奪同志們參加民主生活會的權力。如果有人這麼幹了,大家可以到政委那裡舉報,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大家聽明白了麼?”
同志們愕然的對視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顧璐也沒有等太久,他繼續大聲說道:“今天時間到了,同志們趕緊去休息吧。明天的工作可不輕鬆。等到明天民主生活會開始的時候,我希望大家能夠大聲的把自己想說的話給說出來。我還會來參加會議。”
第二天的民主生活會,顧璐正好被陳天華叫去談些工作。平素裡面不愛騎馬的顧璐專門找了匹馬,跨馬加鞭趕去陳天華那裡,把自己要參加民主生活會的事情向陳天華解釋清楚。陳天華二話不說告訴顧璐,不僅工作暫時不談了,陳天華也親自去參加這次民主生活會。
兩人出現在會場的時候,幹部戰士們已經早早等在那裡。顧璐看得出,幹部們眼中是不安的神色,見到顧璐準時抵達,甚至有些失望的神色。而戰士們眼中則是焦慮不安,看到顧璐按時來參加會議,大家的眼中登時就出現了極大的熱情。
這次會議上,同志們也真的沒有說什麼不合理的問題。大家的問題焦點普遍集中在一個問題上,為什麼勞動的時候,經常會看不到幹部們的身影。同志們天天勞動,而幹部們一個禮拜經常有兩三天不再。
幹部們看到顧璐擺明了給戰士們撐腰,一個個垂頭喪氣,有些幹部咕哩咕嚕的解釋了幾句,不但沒有得到戰士們的認同,反而因為站出來而被批評的更加激烈了。
這麼一通批評下來,幹部們都蔫了。戰士們反倒是情緒激動,一個勁的嚷嚷著要幹部們說出來他們到底幹什麼去了。
陳天華真的沒有參加過這種基層的民主生活會,眼瞅著幹部戰士之間對立嚴重,大有針鋒相對的意思。他只是看了看顧璐,卻沒有吭聲。陳天華倒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頭的,陳克早就說過,面對團結起來的群眾,那麼一小撮幹部根本不是對手。他很想看看顧璐會怎麼處理這種場面。
果然,顧璐出面了。他依舊聲音響亮,“昨天我批評了戰士們,今天我要批評咱們幹部們。你們有什麼好怕的,幹了什麼就說什麼。就我所知,團部裡面開會,大家都要參加。呂凱文同志出了事情,大家開會次數就是很多。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如果大家害怕同志們知道自己也不全是去參加會議,而是自己偷懶了。那我得和大家說,看看現在同志們提出的問題,就差直接說幹部們是不是在偷懶。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可怕的?實話實說麼!”
顧璐的話引發了戰士們的鬨堂大笑,而幹部們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同志們不要笑!”顧璐轉身對戰士們喊道。喊聲剛落,戰士們登時就收住了笑聲。
“同志們,我來咱們團沒多久,我來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沒辦法去說那麼多。但是我現在要求同志們先把要談的事情放到我來之後的這段時間裡面來。咱們不要翻舊帳,就事論事,實事求是。大家同意麼?”
“同意!”戰士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答道。
顧璐轉過頭,對著滿臉尷尬羞恥的幹部們說道:“幹部同志們,大家都是男人。這麼羞羞答答的像什麼?同志們既然都問話了,大家就抬起頭大聲回答問題麼。丟人這種事情,不是說你幹錯事情了丟人。而是你不敢承當,這才會被大家看不起。我以前聽過陳克主席開會,大家說起當年陳克主席和同志們一起划船出去救災,那時候大家都不懂划船,這船划著划著遇到了一個浪就翻了。整船的同志都掉水裡面去了。陳主席談起這些事情就承認,沒人都會犯錯。犯錯是必然的。陳主席就敢承認自己幹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