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被後怕情緒驅動的百姓會親手把曹家的人打死。實際上,即便遭受到阻攔,群眾人也開始尋找各種土塊什麼的向曹家人投擲。
曹逸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當北洋和稅吏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曹家頭上之後,曹逸風就知道曹家完了。北洋軍的操行絕對會屠殺百姓,袁世凱時代殺河北的“刁民”已經是名聲在外。“民屠”的外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稅吏和被俘的北洋軍都公開承認官府命令將“刁民”殺掉。對於這些百姓來說,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他們胸中沸騰著強烈的殺戮衝動。面前的北洋軍也好,稅吏也好,或者是曹翠山家的人也好,都曾經是高高在上的一群人。現在他們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再也沒有以往的風光。哪怕是行動受阻,群眾沒辦法親自動手,不過“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在這整個行動中曹逸風受罪最多,經歷的起伏也最多。遭到了官府的背叛,遭到了北洋的背叛,現在又遭到了全村人的唾棄,曹逸風已經沒有什麼感覺,既然死亡是和永恆的睡眠直接聯通,他已經空蕩蕩的腦海中倒覺得這結果不錯。心中毫無雜念,對父親、北洋軍、還有稅吏的哀求與解釋聲,曹逸風聽而不聞。在毒辣的太陽底下閉上眼睛,曹逸風感到一陣風迎面吹來,面板上登時感到了涼意。這陣舒適感令曹逸風心平氣和,甚至有種很幸福的感覺。他忍不住微笑起來。
“你笑什麼?”旁邊傳來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
到底是誰這麼問已經不重要,曹逸風甚至沒想到要回答這個問題。反正都到了這個時候,何不享受一下死前夏風帶來的最後涼爽。
見曹逸風如此坦然,問話的人倒也有了興趣,他笑道:“看樣子你是認罪了?難道你不怕死麼?”
“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有什麼分別?”曹逸風依舊閉著眼睛說道,“北洋說我們曹家是罪魁禍首,人民黨也說我們是罪不可赦,我落到鄉親們手裡也是個死。刀把子在人家手裡,我還能說什麼?”
說話的人聽了這話之後忍不住笑起來,笑了幾聲之後“呵呵,我記得你叫曹逸風對吧?”
對方既沒有盛氣凌人,也沒有冷嘲熱諷,曹逸風睜開眼睛看過去,面前那人卻是見過的一位人民黨指揮部裡面的大官,至少人民黨的那些當兵的都對他很服從。
“在下就是曹逸風。”曹逸風也不廢話。
“是你去縣城請的北洋軍?”那人繼續問道。
“是。”曹逸風回答的簡潔明快。
這種不求饒,不推卸的回答讓問話的人很感興趣。他又問起了最初的問題,“那你笑什麼?”
“風吹著很涼快。”曹逸風坦然答道。
“哈哈,有趣。”說話那人這麼說了一句,就轉過頭去不再搭理曹逸風。
曹逸風原本以為那人還要說些什麼,卻沒想到那人竟然完全不再說話,而是專注的繼續看著公審大會。被人這麼一打斷,方才享受的心情也無法繼續下去。曹逸風猛地悲從中來,他不肯當眾大哭,硬憋著哭聲,但是眼淚卻嘩嘩的順著眼眶湧了出來。
公審大會結束的時候,人民黨宣佈了曹家鋪將歸於人民黨治下,同時將在曹家鋪實施土改。作為現行反革命,曹翠山被判處死刑,併除以沒收曹家的財產的懲罰。對於曹家其他人的決定,人民黨的人並沒有提起。而群眾得知今年的稅收將免收,並且家家戶戶都會分地的訊息,加上曹翠山已經為了自己的反革命行徑賠上性命,已經是歡聲雷動。對曹家其他人的下場大家並不關心。
人民黨遵從黨中央的指示,土改中所有處死的行動必須由人民黨執行。這也是陳克特別強調過的事情。發動群眾的同時就要組織群眾,群眾沸騰的復仇情緒可以理解,但是行政司法權必須牢牢掌握在人民黨手中。這是一個政府最基本的權力,也是絕對不能假手他人的權力。把犯罪份子拋進人民中間,讓人民把他們千刀萬剮看似很痛快很合理,但是從管理學角度上來看,這就是完全不負責任的做法。
這個明確的規定開始於人民黨最早的安徽革命期間,現任河南軍區政委的熊明楊曾經在攻打圍子的時候親手斬殺了一個地主家的小姐。有些同志覺得熊明楊這麼幹未免有些太狠,加之一些黨內的內部矛盾,於是有人提出是不是該由人民決定這些舊時代傢伙的生死。
陳克本來對熊明楊的做法不置一詞,但是聽到有人藉此機會提出人民決定地主生死的時候立刻明確表示反對,“我們革命不僅僅是一場狂歡,不是大家這會兒高興起來想殺誰就殺誰!革命是一場建立全新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