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裡賓多普伯爵眯著眼,訕笑似地晃著肩膀,“我當然知道卡巴拉教徒過去曾隱居在這座人狼城。是我用繪畫和壁毯遮住他們留下的痕跡。可是說我和好幾百年前的人是同一個人,就壽命來看,似乎不太合理。”
蘭子不為所動,“那麼請問你是何時、何地出生?可以清楚說明你的身世嗎?”
“費斯特製藥的公司說明不是有我的經歷嗎?”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
很意外的,城主的眼睛竟浮出一抹陰鬱,“這樣啊要說我的歷史與人生,得從三十年前說起。那時剛好是戰爭最激烈的時候,我生活在門格爾博士負責的納粹遺傳因子研究所裡”
我打斷他奇妙的陳述,“你是慘遭門格爾博士毒手的雙胞胎們中的一個吧?”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並不重要,因為我對自己的過去一點興趣也沒有。”
蘭子聽著他這番近似告解的說詞,然後冷靜地問:“伯爵夫人也和你是同類嗎?”
“同類?”裡賓多普伯爵又回覆那帶著冷酷的開朗表情。雙手交疊在胸前,“就‘同類’的意義而言,我應該回答‘不是’,因為伊麗莎白是德裔猶太人,和我不一樣。”
“你們是在哪裡認識?”蘭子似乎對這問題很感興趣。
“我第一次見到伊麗莎白是在集中營。門格爾博士的研究所會從那裡隨機選取實驗品。我拜託克拉瑪博士把伊麗莎白讓給我。雖然她比我年長十歲,但無論如何,我就是想跟她在一起。況且那地獄般的環境也不適合她。克拉瑪博士非常疼我,只要是我的要求,他都會答應,所以我這個願望很輕易地就實現了。”只要講到伊麗莎白,裡賓多普伯爵就抽離了惡魔的感覺,“可是當我得到她時,她已經像個活死人了。她和其他猶太人一樣,都成了活體實驗的犧牲者。她的身體被腦袋怪異的納粹醫生給割得亂七八糟。
“那天,我因為某種理由,在停屍場走來走去。丟在那裡的屍體除了有猶太人外,身體被分割得慘不忍睹,以及瀕死之人也會被丟在那。此外,慘遭肢解的手、腳和內臟——已搞不清楚是誰的——滾得到處都是,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屍臭。
“老實說,我很喜歡屍體。因為喜歡看死狀悽慘的屍體,所以最喜歡在屍堆散步。屍體不會說謊,是沉默的,而且會揭露真相。對某些人而言,更是力量的象徵。有時我只要看看屍山,心情便能得到平靜,因此常會在停屍場散步。
“那時,我在成堆的屍體中,發現一個美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女子。躺在無數屍體下的伊麗莎白,那張宛如聖母面容的臉孔雖然毫無血色,但在我看來卻閃耀無比,雖然氣若游絲,卻還活著。
“我將她從屍山中掘出。她赤裸的身上有許多手術痕跡,美麗的肌膚上有許多條醜陋的縫合線,甚至還缺了一些部位。雖然全身鮮血淋漓,但她的美麗卻衝擊了我的內心。我不由自主地緊抱她,決定讓她成為我的東西。
“我拜託克拉瑪博士救她。不,應該說是命令。我指示他進行所有必要的醫療行為,當然我也盡全力拯救她。雖然那時的我只是個小孩,但已十分熟知醫學,也精通魔術與咒術。我竭盡自己的知識與技術,和克拉瑪博士一起將她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所以我絕對不會將她的魂魄交給惡魔,我要獨佔她的一切”
3
聽了裡賓多普伯爵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我像是被結凍似的,背脊直髮涼,似乎也可以聞到那股混著血與腐肉的刺鼻臭味。我想像得到那屍橫遍野、悽慘無比的景象。不過這之中,最駭人的還是裡賓多普伯爵那顆早已發狂的心。
蘭子露出虛幻的笑容,抒發感想,“原來如此。她是你做的何蒙庫魯茲和Golem。”
只見裡賓多普伯爵毅然決然地搖頭,“完全不一樣,二階堂小姐。你也見過伊麗莎白那無與倫比的美貌,她絕對不是人工怪物,她是女神,是天使,是妖精,是這世上唯一的奇蹟。”
“所以,她已經完全沒有以前的記憶。我記得你剛才這麼說過。”
“記憶啊嗯,是啊!她已經沒有出生以後的記憶。這有什麼不對嗎?現在的她只有和我在一起時的幸福記憶。痛苦與悲傷不適合她,新的伊麗莎白已經捨去辛酸的過往。”
“蘭子,這是怎麼回事?”聽得一頭霧水的我,悄聲地湊近蘭子耳邊問著。
裡賓多普伯爵好像聽到我的問題,突然用冷冷的聲音回應,“二階堂先生,我解釋給你聽好了。我發現半死不活的她的時候,她的頭髮已全被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