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索,秋日無光,觸目是黃葉飄零,萬物凋敝。畢士英茫然地挪動著腳步,他已記不清是怎樣出的翠雲宮,又是怎樣下的華山。走在華嶽鎮的大街上,熙攘忙碌的人群擦身而過,他渾然不覺,就彷彿置身於緲無人跡的不毛之地。失去希冀的心,沉浸在巨大的哀痛和無盡的自責之中。
就這樣失魂落魄地走著,下意識地又回到了華陰縣,來到萬安鏢局的大門前,心想:應該最後瞻仰一下大師的遺容,遂邁上了臺階,剛跨進門檻,侯定基迎上來道:“這位兄弟,有什麼事嗎?”聽年輕人道出來意說道:“啊、宗相大師的法身已於昨日火化,骨灰已經由鉉清和尚送往少林寺了。唉,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局主他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真不知道如何應付才好哇。”愁眉苦臉的大鏢師,心煩意亂地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畢士英驚悟道:“這位大叔請留步,我忘了告訴你,管前輩幾天前就給血手會的人害死了,他的遺體大概還在城南五里,道旁的林地間。”
“什麼、管大哥真的死了嗎?那你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侯定基一把抓住年輕人的雙肩,用力搖撼著大聲吼道。可當他發現對方眼眸中的悲慼哀傷,絕不亞於自己時,頹然鬆開了手。
“是我親眼所見,可惜我無力救他。”畢士英神情黯然地答道,忽的又想起了什麼問道:“那道宗法師他們呢?”
“噢,兩位大和尚去找三垣宮的人報仇了。這位兄弟,我還有要緊事去辦,你就請便吧。”侯定基神情悒然地說完,回身去招呼手下人,備馬套車,趕往城外尋找局主管琨的屍身去了。
“是啊,大師不能就這麼平白給人殺了,天理何在?道義何在?血債還要血來償!蕩平三垣魔宮,就是血濺五步也在所不惜!”畢士英的心頭燃起了熊熊的復仇之火,立志要助兩位僧人一臂之力。
第23章 鬼針魔女
神農館的夜,靜謐無聲,清冷的月色,透過窗欞,投映在壁角床前。床榻上的綦毋竹大睜著雙眼,睡意全無。最近兩天,不知怎麼的,自己在岑雪玄的面前,竟然開始有些拘束起來了,微妙的心理變化,令她驚悸不已,自己心底的那堵感情的堤壩,是否依然牢固?模糊的答案,使姑娘咬緊了下唇。
“吱——”門響聲輕到了極處。“誰?”是岑雪玄的低沉聲音在發問。
“是我呀,雪玄大哥,還不至於這般健忘,認不出小妹了吧?”甜膩膩的女子話音。神刀玄女不禁疑竇叢生:打哪兒冒出來個年輕女子呢?似乎是岑大哥的舊相識。
“是你”崑崙遊俠的話音十分冷淡,頗感意外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兒是我的家呀,你沒想到吧,小妹就是這神農館的第二任女主人。”那女子揚揚得意地答道。
“噢,原來是万俟夫人,岑某冒昧前來貴館療傷,多有打擾,還要多謝尊夫婦的收治之恩”岑雪玄出言儘管十分客氣,但是話語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熱情,不難體會其內心對那女子的厭惡之情。
“喲,瞧你那樣兒,怎麼,人家當姑娘的時候,你愛理不理的,等人家嫁了人,倒吃起乾醋來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輕浪的語調令神刀玄女心頭一緊,已經知道來者不善,遂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穿好外衫。岑雪玄回了一句,她沒有聽清,便把耳朵貼到了牆上,心裡卻想:自己這般偷聽別人的隱私似乎不大好,可又怕那個女人會傷害岑大哥,要是他身上沒有傷,根本用不著自己操這份心,眼下則不然,岑大哥之所以落到這般田地,全都是為了救自己,如若有什麼閃失,自己將抱恨終身。
只聽那女子介面道:“嘖嘖,上哪門子火呀?小妹雖然已為人婦多年,可還是冰清玉潔的女兒身,万俟老頭娶我作續絃,不過是裝裝門面而已,那老兒為求長生不老,早已禁絕了男女之事。要是雪玄兄願與小妹重續舊好,不出一個月,我就能讓那老兒白日飛昇,餘下的偌大家資就都成了小妹的陪嫁。雪玄兄,只要你輕輕點一下頭,這一切就全都是你的了。好好想想吧,頂著那麼個不當吃不當喝的俠名,東遊西蕩的有什麼意思?也該有個安樂窩了,你放心,有小妹服侍你,管保讓你過上神仙一般的日子”
“楚碧瑤,”岑雪玄厲聲打斷那女子喋喋不休的勸誘:“你這個人太可怕了,當年岑某便看出你心術不正,不想過了這麼多年,你非但沒能改過遷善,反而變本加厲,簡直是不可救藥。請你出去,明日岑某便向万俟館主告辭!”
“哼,姓岑的,今朝已非昔日,你想甩就甩,沒那麼容易!若是惹惱了我,三招之內就能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