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
封肅嗤笑,“沒想到你還真的留了一手,有心計。”
這並不算什麼表揚。
封肅狹長的眸子中滿是嘲諷,濃濃的,刺得沈睿不敢直視。
從封肅下跪之後,沈睿的情緒一下平靜下來,原本支撐著他的一口怒氣也蕩然無存,他就像一直 氣的氣球,回覆成原裝。
聽到封肅的話,他眼中有些愧色,手足無措地看著封肅,口中分辨,“我只是想要一個道歉,一個道歉而已。”
正說著話,一個清秀的女孩子氣喘吁吁地跑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她穿著簡樸,然而看著卻是個好強的性子。
她明顯是一路疾跑,雙手撐在膝蓋上調整了半天的呼吸之後,才艱難地掏出一個隨身碟給沈睿,“吶,你要的東西。”
沒二話,沈睿接過隨身碟遞給封肅,“給你。”
“這樣就好,如果以後出了什麼差錯,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封肅微眯著眼睛警告。
“恩。”
“手機我拿走了,明天給你錢。”有些技術能恢復資料,也不是難事,以防萬一,他只能做到這步。
沈睿依舊麻木地點點頭,“恩。”
既然找到了背後的黑手,也妥善擺平了事情,封肅自然沒有什麼再留下的道理。
轉身走之前,封肅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沈睿,你做這些事,想過她的感受嗎?”
她是誰,不言而喻。
沈睿彷彿被雷擊中,吶吶地站在原地,嘴張了張,卻頹然地說不出什麼來。
今天下午又回到了家裡~
短暫的中秋假期啊,太不過癮了~
明天就是要上班的節奏,又要六點多起的苦逼了~啊啊啊啊啊嗚~
128 沒得到,就失去
終於解決掉這一樁破事,封肅心裡懸著的那把刀才放下。
走了一個轉角,他無力地頹然坐在路邊,雙手 發中,心中一陣後怕。
或許是因為在乎。
這是他肆意張揚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有種致命的危機。
想都不敢去想,碰也不敢去碰,這麼懸著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走刀尖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經歷一次。
還好。
還好一切都在爆發之前挽救回來了。
他皺眉扯了扯衣服,讓風從領口灌進去,終於才舒服了點。
不知不覺中,他背上都被汗溼了一塊。
有種虛脫的難受感。
靠著路燈坐了一會兒,他拿起電話撥給可能還在上晚自習的白小荷。
他可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剛剛為了那沒心沒肺的人都屈膝了,他怎麼都要補償回來。
這一刻,某人怎麼也想不起來這事完全是因他而起的了,選擇性失憶,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喂?”白小荷懵懵懂懂的,跑出教室接電話。
她根本不知道剛才有危險擦肩而過,還兀自埋怨著封肅在晚自習打電話,擾亂了她解題的思路,語氣中帶著幾絲不耐煩。
然而,這真實的嗓音聽在封肅的耳中,他卻受虐狂似的大大咧開唇角,笑了起來。
破舊的樓房,蕭條的街道。
靠在路燈杆子上休息的封肅,仰頭看著黯藍色的夜幕,自負地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闖入地獄,帶著榮譽凱旋迴歸的戰將。
終於回來了,真真切切聽見心 人的隻言片語,哪怕是埋怨,都那麼真實可愛。
沈睿卻沒什麼好心情。
封肅臨走時候的那個問題深深刺進他的心中,拷問著他的靈魂。
為了報復,而罔顧白小荷的感受,這真的是對的嗎?
清楚記得白小荷軟軟的手牽著他的,進到路邊的麵館,給他點了一碗熱騰騰的火辣辣的牛肉粉,還有一個虎皮蛋。
少女柔和恬靜的笑容似乎就在眼前,卻又成了他心上一道深深的傷疤,不敢去觸及。
這真心,似乎還沒得到就開始失去。
他怔怔站著,目光有些渙散而空洞。
站在面前的女孩兒擔憂地看向他,伸手在他眼前一晃,“沈睿,你腦子壞掉了?”
沈睿這樣的神情,她只見過一次。
那年沈睿八歲,在大雪天被父親打得遍體鱗傷趕出家門,在風雪中瑟瑟發抖的時候,沈睿就是一副這樣的神情。好像整個世界和他無關,無所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