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得很快,“這梅瓶是誰人的?”
“嗯?”魏郯看一眼,“多年前我買的。”說罷,繼續剷土。
“在何處買的?”我忙問。
魏郯直起腰來,悠悠道:“忘了。只記得是個不識貨的傻瓜,值十金的梅瓶,一百五十錢賣給了我。”說罷,他看著我,唇角勾勾:“誠然,夫人這般聰穎,是斷不會將十金的梅瓶賣一百五十錢的。”
我望著他,愣愣的。張張口,想說什麼,可是眼前一酸,淚水卻率先湧了出來。
“怎麼了?”魏郯放下鐵鏟走過來,聲音啼笑皆非,“怎沒說兩句又來紅眼?”他伸手來扶我,我用力捉住他,一下撲到他的懷裡。
寬闊的胸膛,溫暖,厚實。
我不說話,只抱著他,哭得越來越厲害,卻又忍不住想笑,氣息一下一下地哽咽著,像是小時候在花園的哪個角落找到了自己苦尋無果的寶貝。
魏郯也不再說話,任我哭著,輕拍著我的肩膀。
“你”好一會,我埋著頭道,聲音斷斷續續,“你將梅、梅瓶放在放在金子上就、就是要等我等我挖的時候看、看到”說著,我抬頭看他,“是麼”
出乎我的意料,魏郯的神色居然有些窘。
“不是”他扯扯唇角,似乎想若無其事,卻極不自然地別來臉,“這瓶子也算是花大錢買的,我就覺得與金子放在一處合襯。”
“就是!”我扯著他的衣襟,固執道,“你就是故意!”
魏郯愣了愣,臉上忽而有些可疑的暈色,像剛喝了酒。
“胡說什麼”他笑笑,正要再把頭轉開,我一把固住他的臉。
“好好好!”魏郯一臉苦相,“我故意我故意!”說著,他掰開我的手,指指那土坑裡,“金子挖到了,不看?”
我怔了怔,看過去。
只見魏郯彎腰,將一隻布包提出來,沉甸甸的。他將布包放在地上,開啟,我睜大了眼睛。
燭光下
,只見裡面黃澄澄的,確實是一塊一塊的金子。但再仔細看,許是埋藏多年,有幾塊的面上泛著綠色。
“赤金?”我訝然。
“嗯。”魏郯將那些金子拿出來看了看,頗有感慨:“我祖母留給我的,從我六歲起,一年給一斤,說要用來娶婦。可惜,才攢到十斤,她就去了。”
我:“”
梅瓶被洗得乾乾淨淨,將它擺在室中的時候,乍看去,簡直蓬蓽生輝。
魏郯沐浴回來,收拾完畢,我卻不想睡。今夜驚詫太多,有許多事在腦海中似斷似連。打鐵須趁熱,我怕過了今夜,魏郯就再也不肯開口了。
窗子關得嚴嚴實實的,灌了熱水的暖爐把被窩裡烘得舒服。
我躺在他的懷裡,望著窗前的梅瓶,心中滿是好奇:“夫君買瓶之時,是第一次見我?”
“嗯,算是。”魏郯道。他似乎很後悔方才帶我去側室,催促道:“方才不是說完了麼?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我自然不會答應:“還未說完。夫君後來還見過我麼?”我想了想,“夫君是羽林,還記得我何時嫁走。”
魏郯瞥瞥我,彎彎唇角:“夫人當年出入宮禁,香車寶馬,為夫想看不見也難。”
我想想,也覺得有理。可是再想想,還是覺得際遇奇妙。魏郯那時看我,又會覺得如何?
在成婚之初,他告訴我側室裡埋有金子的時候,梅瓶就已經放在那裡。若是故意的,是否可以說,他那時就希望我會發現這隻梅瓶?
想到這些,思緒慢慢回溯,我又苦笑。就算他有意,自己那時也不會因為這個留下來。卻反而是遇到賠錢之後決定回到魏郯的身邊。
“夫君那時喜歡我麼?”我輕輕問道。
“不喜歡。”他乾脆地說說。
這回答是在意料之中。我當年有裴潛,他當年有徐蘋。他還與裴潛是好友,怎會看上我?
但我還是不太樂意:“是麼?”
魏郯似在回憶:“斤斤計較,總梳著總角,像根豆芽”
我掐他的肋下的癢肉。
魏郯笑了起來,痞氣十足,緩緩道:“不過後來甚好,該有的都有。”說著,眼睛瞥瞥我胸前。
“不正經。”我羞惱地用手推開他的臉。
魏郯一把捉住我的手,摸摸我的頭,說;“那便說正經的。李掌事那生意,既是我許的,分成就應該全歸我,夫人以為如何?”
我一愣,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