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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沒有繩墨。”魏安忽然道。

軍曹看他:“什麼?”

“繩墨,還有矩尺、圓規。”魏安道,“膠漆、金件也沒有。”

“做個車怎這般麻煩?”軍曹不耐煩地說,“沒有。”

“沒有便不做了。”魏安不急也不惱,平靜地說,“你家主公去不了揚州亦無所謂,不成事,罪責便在你。”說罷,轉身回了屋裡,把門關上。

軍曹臉上半紅半白,瞪了一會,悻悻拂袖而去。

我不得不承認魏安也有魏安的處事手段,沒過多久,他要的繩墨規矩都送來了,搬東西計程車卒還說,膠漆易幹,金件也須另行打製,要用時才能送來。

魏安什麼也沒說,拿著一塊木炭,在削好的木板上寫寫畫畫。

我望著庭中那一根根粗大的原木,覺得擔心無比。魏安雖然善於製作,可平日在家,粗活都有僕人代勞。他畢竟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如何獨力造得什麼馬車?

無奈之下,我只得發動其餘人等出手幫上一幫。

“我可幫忙丈量,打打下手。”阿元說。

公羊劌道:“我曾學過用鋸。”

“鋸好使,開木頭也並非難事。”黃叔摸著鬍子笑道:“造車麼,我當年在村裡,鄰家就是木匠,我還去幫他們修過牛車。”

只有韋郊搓著手,道:“某幫是能幫,不過不曾做過木工。若是這馬車上需要配些香囊藥粉的,某倒是大有用處。”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只有魏安不作聲,默默地坐在階上低頭寫畫。

傍晚,天色擦黑,庭中點起燭火。院門開啟,我以為士卒送晚飯來,可來的人卻是裴潛。

他身上有些酒氣,黯淡的天光和燈燭光的交映下,臉上帶著淡淡的暈色。

“飲了酒?”我讓阿元端來水碗,遞給他。

“嗯。”裴潛接過碗,仰頭飲下。

我看向他身後,看守計程車卒立在院子裡,眼睛盯著這邊。

“此處如何?”喝了水之後,裴潛問我。

“尚可。”我輕鬆地笑笑。

裴潛看著我,光照將他的眼眸染得深邃不定。

“夫人身體如何?”他轉向韋郊。

韋郊瞥瞥那些監視的人,道,“夫人離開菀城時,身體未愈,這兩日奔波勞頓,又遭士卒呵斥,以致肝氣鬱積,癸水不調,赤白帶下”

“我送些藥來,扁鵲可給我藥方。”裴潛清咳一聲,打斷道。

韋郊面露難色,笑笑:“某承扁鵲衣缽,出方必以紙墨。”

裴潛看看他,轉頭吩咐從人去取紙墨。

韋郊笑笑,朝廊下的魏安揚了一下眉毛。

“還要什麼,但與我說。”裴潛看向我。

我看看阿元,對裴潛搖搖頭。

裴潛又看向公羊劌。

“要走了麼?”公羊劌抱臂靠在廊柱,“你家主公的酒還未飲完?”

裴潛沒答話,上前去,一拍他的肩頭:“此處有勞仲平照顧。”

公羊劌目光一動,微笑地按了按裴潛的手,頷首:“放心。”

裴潛收回手,我看到公羊劌的手心裡攥著什麼。

“我回去了,你且歇息。”裴潛對我說。

我頷首,望著他:“你也勿太勞累。”

裴潛深深地看著我,未幾,勾勾唇角,似在回應,又似在自嘲。

他走後不久,從人送來筆墨。門口計程車卒將那些紙一張一張翻看,細細查過一遍,才讓從人交到韋郊手中。

韋郊寫好藥方,士卒又仔細看了一遍,才交給從人帶走。

“吳琨亦不放心季淵。”公羊劌從房裡出來,望著那邊,輕聲道。

我微微頷首,片刻,手心忽然被塞進一團紙。

側頭,公羊劌睨著我,帶著淺笑。

心中一動,我對阿元說:“回房吧。”說罷,迫不及待入內。

油燈昏黃,那紙團皺皺巴巴,字跡是裴潛的,與從前一樣精緻有勁。上面的話很短,不過寥寥數字——馬奎已至,孟靖洛陽。

夜裡,我和阿元躺在榻上。木板不牢固,翻個身就吱吱呀呀地響,還時不時有蚊蟲在耳邊吵,擾得無法入睡。

我和阿元乾脆說起話來,聊了些今日的事。

“夫人,季淵公子會將你一直留在此處麼?”阿元問。

“他要聽吳琨的。”我說,“再說不留在此處,還能去何處?我算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