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清安靜的坐在亭子裡,望著那讓她失足落水的蓮花池,嘴角晚出一抹動人心魄的弧度,就如那孤傲清蓮,不染凡塵。可若有人細瞧之下,便會發現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厲與睿智。
她的路,早已確定,不為復仇,只為那林家百餘口生命得以九泉安息。
十指握,幽幽的聲音在空中久懸不散,“京城,且先等著,我回來了。”
夜晚程遠盛回來的時候面色不太好,此次去京城是去參加程熙乾的婚禮,仔細說起來,這程熙乾是他的侄子,乃承恩侯的嫡長子,嬰兒時就請封了世子,加上其本人又是三元及第,風采絕佳,此次與鄭國公嫡長女的婚事本應是十里紅妝,壯觀不已的景象,也正因為這樣,程遠盛才有信心在這盛景中安排女兒被盧大人發現,可鄭國公府卻突然傳來訊息,因撫遠大將軍逝世沒多久,京城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還處於悲憤的情緒下,不想這個時候被當成靶子。
可皇帝親自下的旨,又不得不遵守,只得一切從簡,委屈世子了。承恩侯程遠康本人並無大能,若不是其父救駕有功,也不會尚了公主。這門婚事若真的算起來,是鄭國公府低嫁,自然有著話語權,加之程熙乾一直以來極為敬佩撫遠將軍林安之,本人對此更是無甚意見,兩家就此一拍即合。
可這卻苦了程遠盛,早就謀劃好的計劃就這樣被人家輕飄飄的兩個字“低調”給打擊的手忙腳亂。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程晚清有意識的鍛鍊下,那副嬌弱的身體總算是恢復了健康,沒落下什麼後遺症,如今的她面色透著健康的紅潤,比之以往,顏色更盛。且先不說程遠盛極為滿意的振奮精神重新忙活去了,單說這程晚盈終究是在妒忌下將高氏的囑託扔到了腦後。
距離啟程只剩下兩日時間,這天傍晚,子佩如常的擺上了晚餐,為程晚清盛了一碗湯,“小姐,也不知二小姐今日發什麼瘋,非要喝這酸辣湯,這湯的味道極為濃郁,不適合小姐剛剛恢復的身子,小姐若是不想喝,便放下吧。”
程晚清秀眉微蹙,因她完整的承襲了原主的記憶,所以對程晚盈的愛好還是有些瞭解的,酸辣這個味道可不是她喜歡的。熱湯之上飄散嫋嫋霧氣,程晚清倏忽一笑。緩緩搖了搖頭,這原主內外如一的清麗出塵竟然讓那個嫡出的胞姐心思扭曲至此,也算是生平僅見了。
只可惜,再怎麼扭曲也不過是一個大門不出的丫頭,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這點毒花上的提取物是毒不死人的,不過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卻是免不了了。
若是這毒放在林琬的身上壓根就不會有什麼反應,南疆人擅毒,長期在那裡生活的將士,都是久病成醫,在南疆人手中吃的虧多了,自身也有些心得。單身她自己就已經不懼怕平常的植物毒素,蛇毒之類了。
可惜這具身體不具備她曾經的抗性,所以這摻雜了少許的毒素的酸辣湯只得倒掉了。
沒有隱瞞子佩,將湯中有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子佩瞬間小臉蒼白,“小姐,這酸辣的味道只為了掩蓋那毒汁的味道嗎?這要不要去告訴老爺!”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程晚清緩緩搖了搖頭。她將來的路更加難走,跟在她身邊的人亦要有常人所不備的心性。
而這,只是第一步的鍛鍊。
第四章:上京
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也僅限於此,她總不會去找高氏告狀,那麼明顯的找不自在程晚清還不至於犯傻,時間上也不允許她再做任何的反擊。這件事對於程晚清來說或許是小事,可對於程晚盈來說,卻是孤注一擲的賭博。她終究只是個大門不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做到這種地步,足夠她提心吊膽,燒香拜佛好一段時間了。
日子就這樣平行的推移到上京的當天,當程晚清烏髮瓷肌白玉釵,身著一襲淡青色煙羅紗裙出現在程晚盈身邊時,後者身子一顫,手帕被絞的褶褶皺皺的,破天荒的沒有出言奚落,只安靜的站在一旁,盯著眼前的紅木桌子,反倒是難得一見的溫婉嫻靜的模樣。程遠盛看著兩個女兒,一個貴,一個雅,滿意的點了點頭。
從通州到京城,不過大半日的路程,更是因為在天子腳下,一路官道,是難得的太平地段,這段路在她還是林琬的時候不知走了多少次,多是一騎疾馳。這一次雖然坐在鋪著軟墊的轎子裡,卻感受到路愈走愈偏僻,這絕不是那條她閉著眼睛也能找得到路的官道。
夕陽鋪陳而下,撒一地溫軟如上好的絲綢,三兩聲的鳥啼劃不破長空,卻反襯著周遭的環境更加幽靜。
程晚清直覺不對,這條路不是通州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