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屋的時候,老闆腰背上纏著厚厚地綁帶躺在床上,阿大他們則蹲在床邊估計剛剛在聽老闆訓話吧。
老闆伸手往外面一指,“阿大,先帶他們出去,我有話要跟徐良說。”直到他們走出去將房門帶緊,老闆才小聲到,“是你想讓他們離開我自謀生路吧?”
老闆突然這麼問起,我倒有點擔心他記恨我破壞他的賺錢手段,“我知道你養活他們也有功勞,只是永遠讓他們待在這個小地方,未免錯過了太多屬於他們的精彩。”我刻意沒有提偷雞摸狗的事,可彼此留點和諧談話的氣氛。
老闆又咳嗽了兩聲,“要滾蛋就滾蛋吧,我現在連自己都保全不了,何況是這些兔崽子。只是你帶著他們就能保證他們不出事了嗎!”
“盡力而為,做到問心無愧,我現在只能這麼說。”
老闆用渾濁的雙眼看了看我,卻沒有反唇相譏,“那就走吧,今天就走。走了就別再回來,而且我也每一分錢給他們!”
老闆除了第一次相見的那份野蠻,卻也不是個完全無法溝通的人,我試探到,“要不你也離開這裡吧,以你的體魄想找份穩定的工作絕對不是難事。”我居然在勸說一個大惡人從善,頓時覺得自己有種地藏即視感: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媽的,我幹嘛要成佛,我還有老婆呢)
老闆這回卻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咳嗽,笑的眼眶都溼潤了,“徐良,你是個神經病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我其實也能猜到他這種反應,便攤開手抖抖肩,“你想留就留唄,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反正能讓阿大他們順利離開他,我就沒什麼可求的了。
老闆趴在床邊吐了一口濃痰,“你以後也別再來這裡了,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談話基本也差不多能結束了,“我們幫你把藥煎好端過來,然後給你留一份盒飯。這幾天你行動不便的時候,我偶爾過來把飯扔桌上就走,不礙你眼。”
老闆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你真的相信好人就有好報嗎!你在我這裡多逗留一會都有可能招來殺生之禍,就收起你這副菩薩心腸吧。快滾!”
嘿,哥哥我這暴脾氣,要不是看你躺床上不能動鬼才願意來多管閒事!我起身走出房門見安心怡已經將藥煎好,正倒在碗裡要給老闆端進去。我一把攔住,將碗接過來,朝阿大招了招手,“阿大,過來幫你老闆把藥送進去,順便告訴他你們現在就要走了。”
這群小孩雖然還有些懵懂無知,但久經患難已經很懂感情,阿大接過碗望著我,“徐良哥,我們以後還能回這裡看看老闆嗎?”
“我已經說過,讓你們離開這裡只是我的請求,至於你們要不要回來自然還是你們自己的自由。”
阿大聽我這麼說,認真地對我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將藥端了進去。阿大估摸著是有話想對老闆說的,可老闆只是一聲怒吼將他趕了出來。
七個小孩臨要離開這間破破爛爛的小屋都很不捨,我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還是安心怡走到門外衝他們拍了拍手,“你們不是說沒去過公園嗎。我和你們徐良哥一邊為你們找住的地方一邊帶你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幼兒園阿姨,你好,請問有奶喝嗎?
我帶著他們先到離公司四五站路的一個工業小區看了看廉價房,不是我小氣,確實是手裡也沒有那麼多錢,一次性交半年的房租實在住不起太好的地方。不過七個小夥子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兩三個人擠一張床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因為平時都這樣睡。
接著安心怡讓我先不要急著去看工作的地方,便帶著他們到最近的廣場和超市逛了逛,小屁孩們當然是歡樂的不行。除了呵呵大笑,就是伸手指著各式各樣的物件問我們。這個年紀就該是這樣無憂無慮慢慢懂事、慢慢成長,最後負擔自己的的開始。中午只是隨便吃了點快餐,晚上的時候安心怡堅持自己掏錢讓他們吃頓好的,說是發育的年紀不能將就。我趁小夥子們沒注意地空檔,悄悄湊到她耳邊調戲到,“你也還在發育,我不該讓你吃的太隨便,對不起。”
安心怡只當我是特有所指,狠狠地掐了我一把。
說是好地方,但也只是菜貴一些,跟外面大排檔的格局差不了太多。點完菜,安心怡問起他們要不要吃水果,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搞不清他們的年齡大小,所以經常叫錯他們中的幾個,“阿大,你們沒有名字嗎?”
阿大摸了摸腦袋,“以前老闆有起過,但後來嫌麻煩,就還是按我們的年紀大小這樣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