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從沙漏溜走之後,也有了厚厚一摞。
訂好之後,坐在和雙清府一模一樣地茶座那裡,輕輕喝了一口清水,從頭翻看起來。黑龍潭底,就算小龍們對我再好,也難能攜些新茶來。何況,我還是禁閉期間。
“沒想到三四天後,她就跑到水府來找我,借詩集,真有趣,頭一次見到這麼不關心修行的妖”
“她化形成功了,竟然是個,呃,黃毛丫頭,我忍住笑,順手送了她一些定形的丹丸”
“那天她不知怎麼傷到了一名道士,連自己的毒是怎麼放出去的都不知道”
“她被抓走的日子,大家都慌亂不寧,尋找她的鳥獸魚蟲四處皆是”
“好不容易她回來了,卻像丟了魂似的,滿心滿唸的,都是那個我只謀面一次的道士”
“每次巡山時候,她都會來我這裡坐坐,日子久了,彷彿成了生活裡每月必須的造訪”
“她被笛聲引誘了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驚人的雷襲原來出自她手,鳳大哥說她的體內,有雷靈珠,那麼被一劍穿心卻還能復原,應該都是這顆靈珠的作用吧”
“她還在睡著。在那個不知名的洞府中。那名叫做李柯的道士,一直守在她身旁,輕輕握著她的手,就那麼定定看著她。他的眼只能看見她,連我什麼時候告辭都毫無知覺”
胸口有些抽搐。
想起那日入牢獄前最後的探視。
她靜靜地躺在那裡,如果不是胸口還有微弱呼吸,幾乎以為她就是座躺臥的雕塑。李柯看起來也很虛弱,但是仍堅持守在那裡,坐在她床頭,一直陪著她。偶爾還會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陽光從洞口灑了進去,讓他們周身都泛起薄薄霧氣。
看起來,是那樣悽美。
鳳大哥說,李柯的經脈受了損,以後,可能不能再修行了。
小醫仙走的時候曾經摸過脈,連她也判斷不了三八什麼時候能醒來。
只能眼睜睜看他們一個老去、一個沉睡。
若是若是她醒來,他已經是耄耋老翁
若是,若是他已經辭世她將會多麼痛心!
念及此,彷彿置身事中,心口的疼,如感同身受。
不,不止如此!
我突然快速地翻了一下這本訂好的集子。
她、她、她、她、她
什麼時候我隨心隨性的文字裡,都充滿了這個字眼?
我明明只是用來打發時間,隨便寫寫,那些年的記憶而已。
那些龍飛鳳舞的半草書,它們騙不了人。
我是在想她。
不知道什麼時間就會想起。甚至可以說,是無時無刻。
想念和她度過的每段時光。
想念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哪怕她心裡都是另一個人的身形。
真的很想她。
想到疼。
三八
相思,原來可以是噬骨之痛。
(十九)子萱自第三次鱗刑結束後,似乎有很久都沒見過子桓兄了。
他本就是滄浪海的水官,因為我的事,特別請職來監管行刑。雖然滄浪海是我和他父親間的交易,但他這份感恩的情誼,我亦永記心中。
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他平日會在滄浪海處理各種事宜,畢竟那麼大一片富饒的水域,光管理就需要他好一陣忙活了。但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來我這裡探望,除了三次鱗刑外,幾乎每幾個月就會來一次。
翁戎螺殼、羅紋紙、甚至青舟都是他帶來的,可以說除了修行不高,他算是敖氏中辦事為人最體貼周到的青年龍嗣。
但行刑至今,都近一年了,還是未見他蹤影,不免有些奇怪。
恰好青舟到了進階的關鍵時刻,就在黑龍潭閉關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也沒有辦法幫我回族內看看。而門口看守的蛟衛們,似乎沒有誰有許可權能隨意離開這裡。想打聽他的事,也很難辦到。
但願他一切順利。
正這樣想著,才過了三、四天,子桓兄就出現在潭底小屋外。
“子桓兄!真是多日不見!別來無恙?”我走了出去,剛剛打了個招呼,就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雙眼暗晦無神,眼圈周圍隱隱泛黑,明明頭髮梳得很好,衣冠也如往日一般整齊,但總給人一種頹廢不振的萎靡感,顴骨也突了一些,明顯瘦了不少,而且渾身上下透出來的都是一種死氣沉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