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恆。”院子一角突然站起來一個人,青衫鱗靴,頭戴玉冠。
是子桓兄。我拱手行禮:“子桓兄,竟然你也在。”
他猶豫了一下,向我還了個禮,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在這等你一年了。”
我才發現院子四周佈滿戒備禁制,還有若干蛟族禁衛在院子外守著。
小心看著他,扶著我的手抖了一下。
子桓上前一步,再次拱手行禮:“子恆兄,若是你覺得身體無恙,請隨在下走一趟吧。”
也是,我觸犯天條,違規喚雷,早該被監禁處以鱗刑。
能讓子桓在這裡等我這麼久、等到我的傷都差不多快好了,還將我的水族子弟照顧得很好上面已經對我網開一面了。
我看著他,繼續笑著:“子桓兄,我也不和你見外。可否給我一天時間,明日辰時,我與你同赴東府?”
他輕輕一嘆,望著我:“我也不多說了。辰時見。”轉身離去。
我繼續望向小心,她反應過來了,馬上說:“三八姐姐在下面山坳的洞穴裡面呢。鳳王說,那裡更有利於她靜養。那個道士,還有大毛,陪著她呢。”
“她好些了嗎?”
“她一直都沒醒來。醫仙聖人說,她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只是她的意識在身體深處,外界已經喚不醒了,只能靠她自己醒來。”小心頓了頓,猶猶豫豫地說,“可能會睡很久。”
很久是多久?不過,總算,她還平安。
“帶我去見見她好嗎?”
我只想再看她一眼。
就一眼。就好。
之後再想見她,也要很久之後。
很久、很久之後。
(十六)剝鱗“黑龍潭底永遠暗如黑夜。不見半點陽光。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裡叫做黑龍潭。並非當年在這裡被斬殺地黑蛟得名。而是這裡的確如此黑暗。”
門口傳來腳步聲。筆尖頓了下來。我輕輕收起面前的羅紋紙,整了整衣襟,站了起來。
兩名蛟衛陸續來到門口。其中一名向我作了個揖:“敖公子,時辰到了。可還需要準備什麼?”
“不用什麼。走吧。”他們稍讓了讓,讓我先行出去,走向刑臺。
逆天行雲、布雨驚雷,是水族的重罪,不但要鎮壓在黑龍潭重獄,還要行鱗刑。
將渾身上下的龍鱗全部剝落,連角爪上的也不留。
不過因為行刑的人是子桓,剝鱗從一次分成了三次,讓我有足夠的時間休養,不至於生不如死。
只不過留在黑龍潭的時間,會更長一些。
黑龍潭,一貫稱之為“永夜”。
永遠的黑暗。漫長無望。待得久了,會忘記時間、忘記自我、神志不清。
只有憑屋裡的沙漏來判斷時光流逝。
憑青白的夜明珠色辨識周遭。
向子桓兄要了筆紙。隨意寫些什麼,來打發這從早到晚靜默的時光。
如此靜默。如此空無。
隨著兩個蛟衛走上刑臺。看到子桓略為抱歉的神色。我略笑了一下,輕輕拍拍他的肩,默唸口訣,幻化作原形。
他輕輕靠近了來,雙手上下揮動,從袖間飛出若干金線,將我的身軀牢牢捆綁在高聳的石柱上,沒有一絲鬆動。防止我因為扭動誤傷了自己。
此時圍在刑臺周圍的若干龍嗣都站了上來,一名年輕弟子持金片,順著我的身體逆上捋了過去,卡住背後的大鱗,微微翹了起來。
一陣尖銳而深髓的痛從背後清晰地傳了過來。那片大鱗的根部深深植在背肉底部,根骨處被剝離的筋肉撕裂開來,痛從深處蔓延至肌膚,由點波沿開來,讓我的身體不由自主戰慄起來,紅色的血順著背脊淌了下來,一滴一滴、在我不自覺地顫抖中灑到地下。
又一處鑽心之痛從剛才創口旁邊猛地襲來,這次又波及到了方才已經撕裂的部分,各種不同的疼不住傳來,我的身體被金線勒住,動彈不得,但勒住的地方已經生生磨出血絲,浸到剝鱗的血,火辣辣的,又燙又烈,說不出的疼。
一片、兩片、三片
他們的動作很快,轉眼間就剝了一大圈。裸露出白紅相間的嫩肉,血不斷地從這些裸露的地方滲出來,漸漸流滿了整個刑臺。
意識漸漸被刺激地模糊起來,直到整個背部的鱗全部被剝落了去,創口順著撕裂的筋肉變得一圈一圈,勾勒出原來鱗片的形狀。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背上傳來一片清涼。我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