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點個頭,看她的樣子是覺得這個小書僮很有趣:“好呀,那你同我們一起去吧。”
“好好!二位姑娘請暫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馬上!”
看著他冒著雨朝前跑了幾步,進了一扇黑色的木門,我猜著:“他是去和他家公子說一聲去的吧。”
“對了,你怎麼認識這麼個人?”
“說起來也是剛認識,那個”
我忽然停住了。
莫書又從那門裡出來了,可是後面還跟著一個撐傘的人,穿著一件藏青的布衫,緩步走來。
李書生?
莫書已經又跑回我們跟前站在屋簷下,堆著一臉笑:“兩位姑娘,後面這是我家公子。嗯,你看,我做人僕從的,若是扔下公子自己去吃好的喝好的,那可有違忠義之道啊是不是?那個,相見就是有緣嘛,正好我們公子也沒吃過萬全樓的菜。姑娘們你們請一個客是請,請兩個客也是請對不對,不如”
李書生站在他身後,朝我們微微一笑,那雙斜飛眼給人一種桃花亂飄的感覺。
他一揖手:“二位姑娘有禮。”
我和三七隻好襝衽還禮:“公子有禮。”
雨下的街上一片狼藉,可是他一身清爽自然,衣角鞋尖上都沒有沾溼被汙。
我算是瞭解這主僕倆了,簡直是一對饕餮。前晚上逮著我的好酒就喝個沒夠,現在又要來蹭不花錢的美餐。
三七顯然也很是意外,這對主僕的臉皮,那厚度,絕對是不一般啊!
我實在忍不住笑,搖搖手說:“好吧,一塊兒去吧,吃飯呢,就是人多才吃的香。快些走吧,去晚了恐怕沒有桌子。”
“好好,快走快走。”
我和三七撐開傘,我一抬眼,得,他用的還是我變出來的那把傘哪。
萬全樓離的不遠,我們沿著街走過去,李書生言談灑脫,舉止不俗,三七也覺得這個賴上來要吃白食的還真有那麼幾分風采,落後一步悄聲問我:“喂,你怎麼認識的這兩個?真活寶。”
怎麼認識?這個麼
算得上是下雨天留客吧。
要不是那場急雨,要不是宋公廟,我也不會遇上他們了。
萬全樓的生意果然好,我們去的還早,在三樓找了個好的廂房,壁上掛著兩張淡水墨畫,屋角擺著一隻青邊大瓷盆,裡面栽著竹子,青翠喜人。旁邊還有一隻瓦盆,裡面養著兩尾金魚。
“這地方不俗。”三七將傘放在牆邊,打量這間屋:“這綠竹生的倒好。”
“這是茶竹,多在南方栽種,北方能養倒不多見。”李書生摸出把扇子,敲著手心和三七一起研究那盆竹子。
我推開窗子朝外看看,這對主僕是真的厚著臉皮來蹭白食,還是,他們另有打算?
既然他們知道我是妖,那和我在一起的三七估計他們也能猜的出來。
他們不會是另有打算吧?
說實在的,能一眼看出我不是而是妖那個小書僮莫書又曾經脫口說出他見過許多妖
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見過好多的妖,面對著兩個女妖,又能這麼揮灑自如坦然不懼?
一回頭看見對著寫著菜名的木牌流口水發痴的莫書,再看看那個搖頭晃腦吟著一首寫竹的詩李書生
“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
李書生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而且,總讓我覺得有一種恍惚。象是一陣風,吹過臉頰。但是風抓不住,看不清。你察覺到的時候,風已經吹過去了。
雖然話如此,可是北地栽竹確實不易成活,無地不相宜這句就不太對了。
不過,數百年前,氣候和現在並不一樣的。北地氣候一年比一年冷,風沙,乾旱竹子梅花大面積的枯死,成片的竹林,梅林,只能朝南去尋了。
店小二報菜名的功夫果然了得,口齒伶俐清脆,成串成串的菜名報出來還押著韻,抑揚頓挫,接連不斷如繞口令,報到末一句咬字錚錚有聲恰如琵琶輪撥驟響,最後尾音一拖再一甩,直如藝人唱的曲兒一般。
我們要了一桌上好席面,基本上是把萬全樓的招牌菜點一網打盡了。我一樣嚐了一口,就擱下了筷子,給自己倒了杯茶。
“來來,桃姑娘,這蟹黃拌飯實在鮮美,你不再嚐嚐?”
我朝他點一下頭:“我飯量小,你們快吃吧,涼了腥。”
吃的東西是不是美味,有的時候,不是看這食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