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張蒼老憂鬱的臉,他的心再次被愧疚盈滿,用力深呼吸了下,才勉強壓下心頭的那股情緒,拉著舒嬈的手到了走廊盡頭。
坐下來,伸手掏出了錢包,夾層裡有一張照片,是張全家福,幸福的一家五口。
樓義誠和韓鳳儀端坐著,他們身後站著他和樓犀,兄弟二人中間,站著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
女孩跟他們的年紀相仿,風華正茂,十七八歲的樣子,長長的發,柔順地披在肩頭,映著那精緻沒有瑕疵的五官,烏黑的眸裡,閃動著光芒,堪比世間最美麗的寶石,粉『色』的唇瓣微微抿著,嘴角卻是淺淺上揚,盈盈的笑容,美極了。
樓蕊?
舒嬈幾乎沒有怎麼思索,就猜到了女孩的身份。
樓翼望著照片,忽然有一種滄海桑田般的感覺,也許,所有的一切,都該從這張照片說起。
“這是我和樓犀十八歲那年拍的,照片上的女孩,叫樓蕊,比我和樓犀小半歲,她的媽媽和我媽媽是好朋友,在生蕊蕊的時候難產而死,蕊蕊的爸爸跟我爸爸是一個部隊的,後來也不幸犧牲了,蕊蕊變成了孤兒,就被樓家收養了,是我和樓犀的妹妹。”
“雖然不是親兄妹,但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蕊蕊是大院裡的公主,每個人都喜歡她,她漂亮,成績好,會畫畫,會彈鋼琴,會跳芭蕾,她走到哪裡,都會有男孩子追,我和樓犀是她的護花使者。”
“十八歲那年,我和樓犀要入伍。當了兵,進了軍營,就不再是男孩,而是男人了,所以我父母在我們入伍前,想要把一件事情定下來,那就是讓我和蕊蕊訂婚。”
“當年我媽媽正懷著身孕的時候,蕊蕊的媽媽也懷孕了,於是兩個人約定了要結兒女親家,當時我媽媽還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我和蕊蕊是指腹為婚。”
“從妹妹忽然變成未婚妻,我覺得很突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從小到大,我們的感情就一直很好。蕊蕊也覺得很突然,不過她跟我的想法一樣,所以我們很快就訂婚了,在入伍之前,把名分定了下來。”
“訂婚儀式後三天,我和樓犀就入了伍。我們是新兵,爺爺和爸爸都想讓我們好好鍛鍊,所以沒有動用任何關係,全憑部隊的隨機分配,我被分配到了j軍區,而樓犀被分配到了l軍區,新兵連在西藏。”
“顯然,樓犀的運氣比較差。結果出來後,全家都很愕然,包括樓犀自己,不過軍令如山,而他也不可能退縮,所以毅然決然地去了西藏。而我被分配到的新兵連,就在北京的遠郊。”
“我和樓犀各自去了部隊,新兵是沒有假期的,但因為我距離家比較近,所以我媽和蕊蕊可以經常去看部隊看我,逢年過節,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她們都會給我送去,有時候我媽工作忙沒時間,蕊蕊就一個人去。”
“而樓犀遠在西藏,那時候的交通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而且那是海拔幾千米的高原,想去一趟談何容易,就連郵寄過去的包裹都要很久才能到達連隊,那邊的氣候惡劣,打電話都不方便,所以他和家裡的聯絡少之又少。”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在那兩年裡,蕊蕊經常去部隊看我,但從最初的一個月一次,慢慢地變成兩個月一次,再後來是三個月一次,半年一次,她去看我的次數越來越少,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話也越來越少,而且每次都精神恍惚,心不在焉的樣子,我一開始不知道她怎麼了,可是後來有一天,她忽然跟我說,她要去西藏看樓犀。”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蕊蕊在那兩年裡,思念著的人一直是樓犀,在那個通訊還不太發達的年代,蕊蕊想盡所有辦法跟樓犀聯絡,寫信,發郵件,qq聊天就在她忙那些的時候,她心裡面只有樓犀,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
“或許是因為樓犀走得遠,距離感讓她產生了錯覺,或許是她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樓犀,只是因為以前我們三個整天在一起,分辨不出來,可忽然時間和空間都拉開了,在她心裡,誰的分量更重,就體現出來了。”
“我當然不會同意她去西藏,一來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二來,我們已經訂婚兩年了,我已經不再把她只當妹妹,我不可能讓她去找樓犀,可是我人在部隊,我不可能看得住她,在她放寒假的第二天,我媽打電話給我,說蕊蕊跟同學跟團去旅行了,可我知道,她是去西藏看樓犀了。”
“我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難過,蕊蕊從小到大都很乖,可她竟然為了去西藏看樓犀而欺騙家長,那是她第一次說謊,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