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9部分

起頭,當她看見狄公手上那枚耳環時,臉面不由頓時變得如白紙一般。

狄公見此景狀,心中明白三分,便吩咐陶甘將她先帶下到外廳。

他回頭又問袁玉堂:“袁先生與六年前被葉奎林鞭打至死的女僕有什麼關係?”

袁玉堂微微一愣,乃從容答道:“那女僕並非別人,正是賤妻。”

“是你將妻子賣與葉府的?”

“不,老爺,賤妻最初是典押給何將軍的。”

狄公驚問:“何朋?——你是說新月橋下那柳園的主人?”

“是的。家父原來欠下何將軍一大筆錢,家境貧寒。利上滾利。家父憂急之下竟一命歸了陰,債務便落到小人頭上。小人便進何府為傭,做了奴僕。何朋見賤妻有些姿色,定要我將她典押債務。小人無奈,只得依允,留下賤妻在何府,抱了藍白、緋紅兩女兒四出流浪,乞討為生。

“葉奎林與何朋是世族通家,時常往來。後來何府衰敗,何朋便將典押契約轉給了葉奎林。從此賤妻便成了侯爺家的侍婢。六年前的一天夜晚,葉奎林喝得酪酊大醉,定要賤妻裸身跳舞,供他淫樂。賤妻抵死不允,便被那畜生用鞭子活活抽死在長廊那張繡榻上。”

說到這裡,袁玉堂不覺聲音轉悲,兩眼閃出晶瑩的淚光,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狄公不覺動了慍怒,問道:“袁先生當時因何不去官府告了他?京兆衙署大門不是有一面大鼓嗎?你只需捶響那鼓,口中喊冤。官府自會替你作主的!”

袁玉堂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官府,官府,道是官官相護。我一個奴僕的身子敢去鳴鼓喊冤?就是官府準了狀紙,也無論如何告不倒侯爺的。——小人講句不知高低的話,狄老爺新來京師,對官府與世家貴族的齷齪勾當又能知曉多少?”

袁玉堂慘悽地笑了一笑,又說道:“小民百姓的命,不正如小人那木偶傀儡一樣被人牽制、撥弄,要立便立,要倒便倒,要生便生,要殺便殺麼?”

狄公說:“於是你就自己設計下一個圈套,讓你的女兒緋紅用歌舞聲色去離間何朋與葉奎林的關係,周旋其中,播弄挑唆,挑起他們的糾紛,利用這兩個色鬼的驕淫狠暴互相殘殺,達到你為妻子報仇雪恨的目的。只要一人動了殺機,最後必然兩敗俱傷,因為殺了人的要伏法。袁玉堂先生,但你就不顧恤你自己的親生女兒,讓緋紅小姐,這個可愛而柔弱的姑娘在兩個色中餓虎間危險地掙扎閃避。萬一有個山高水低,豈不誤了緋紅終身?”

袁玉堂聽聞此言驀地大驚。仰頭見狄公臉色威毅中露出慈祥,便索性大膽亮了底。

“老爺料事如神,小人哪敢再瞞老爺?只是緋紅這丫頭願意冒這風險,她深愛自己的母親。只要葉、何之間動了刀兵,她就是死了也含笑九泉。”

“萬一這兩條惡虎要傷害緋紅呢?她又如何抵擋得了?”狄公又問。

“五福酒店的施掌櫃每回都陪她去。他有一招飛刀絕技,平時從不露眼,十分危急時便能招架一陣救出緋紅。”

“噢,是不是那個駝背打鼓的!”

“正是他。他是一個江湖豪傑。——藍白的武藝都是從他手上學的。”

狄公點頭頻頻。

袁玉堂又道:“葉奎林絲毫不知緋紅身世,一直當她是某個坊司行院的歌舞妓。駝背施掌櫃卻與他虛與委蛇,假意拉皮條,在贖賣緋紅的身價上討價還價,拖延時日。一面暗中求助於何朋、激怒何朋,挑起他們爭鬥。果然何朋殺性起,動了手。葉奎林惡貫滿盈故有這般下場,真是天理昭彰,絲毫不爽。”

狄公問:“藍白小姐可知曉其中委曲?”

袁玉堂正色道:“老爺,我那藍白卻是個專弄刀槍棍棒的女子,生性暴急,嫉惡如仇。學了點薄薄的武藝便要劫富濟貧,周人急難。遇事好打抱不平,最易惹弄是非。故我從不敢在她面前吐露半個信兒。倘是她知道了她母親的遭遇,不顧深淺高低便會闖入葉府做出人命來。到頭來也不免被官府誅殺。因此上小人還是擇了緋紅暗行機宜,不肯讓藍白魯莽造次,壞了大事。”

狄公點頭道:“袁先生暫且去外廳等候,我這裡要單獨問問緋紅小姐。”

馬榮陪同袁玉堂出去外廳。

陝甘奉命將緋紅帶進內衙。

狄公和顏悅色地對緋紅說:“緋紅小姐,你父親已將你們父女如何設計為你母親復仇之事告訴了我,休要驚怕。我只想請你詳細講一遍昨夜葉府那長廊裡發生之事,不許有半點遮瞞,細節也須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