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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部分

署年紀月嗎?她還能將貼上了字條的木盒從一個兔穴口扔出來嗎?”

和尚驀地一驚,廣顙隆準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狄老爺如何斷出個中微妙來?”和尚果然了悟。

狄公冷冷道:“欲圖訛人者自己露了破綻。這一切當然是精心佈置的,一個老乞丐拿著一口紫檀木盒去找李珂,盒蓋上鑲著一塊白玉,盒蓋下貼了一片白玉求救的字條。告訴他,他的殺人陰謀已有人覺察,白玉並沒死——九月十二日還在掙扎呼救——已經有人聽見她的呼救了。李珂倘若明白知趣,便會乖乖捧出錢銀來孝敬。”

“可是李珂懵懂,並沒細看那木盒。他將那木盒與一籃破爛一併賣與了古董鋪掌櫃,最後是我在古董鋪裡買到了它。——你的圖訛落了空,自己也因而敗露了形跡。本縣問你,是誰在廟中發現白玉遇害的?”

“塔拉,是我的塔拉看見了那怵目的一幕。她囑我設計訛圖。”

“塔拉?”狄公意味深長地念叨著這個名字。

和尚喃喃道:“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塔拉原是清風庵的守庵尼姑,我則是紫光寺裡的守寺和尚,兩個隔著空門遙遙相望。十五年了,十五年了”

和尚聲音漸漸宏亮,臉面閃出紅光。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兩個五內相印,六根相通。後來雙雙逃俗下山,雖沒做成正路夫妻,每逢月白風清之夜,我們仍還偷去紫光寺花園相會,重溫舊情,傾吐心曲。誰知,誰知那個無賴。篾片楊茂德竟設計迷惑了她!如今是他兩個作一處快活,日日做著掘金的春夢。可憐我一身風痛,腿腳僵硬,再也爬不上紫光寺了。每想到此,總痛不欲生。”

“不過,我兩個曾在神祗面前盟過誓,只要我們之中一個詛咒另一個,另一個必死無疑。塔拉懇求我不要咒誓,我也不忍心咒誓。誰知天目昭昭,無可躲藏,我雖未咒誓,誓言卻應驗。她終還是猝遭橫死。古語道,天聽自我聽,天罰自我罰,莫非正是如此。——可憐見地,我真不敢想念此事,更不敢想象塔拉她為圖得幾錠黃金竟甘受楊茂德這條野狗的糟殘,致啟天罰。——黃金黑世心,果然。”

“你的女兒春雲可是她生下的?”狄公問。

“春雲正是她的親生骨血,她竟也撇下不顧。”和尚喟嘆連連,禁不住熱淚滂沱。

“難怪昨夜她與楊茂德設計推倒牆頭壓死我衙員時,猛見春雲緊隨在後才驀地改計,他兩人乃得以倖免。”狄公幡然通悟。

和尚收了眼淚,平靜地說:“聽說官府已將塔拉屍身運去化人廠燒了,這灰末骨殖能否賜還我一掬。我與春雲要永遠供瞻,追緬記憶。我饒恕了她與楊茂德的一段穢跡,在我的記憶裡,永遠只有一個純潔、豔麗、淳厚、忠貞的塔拉,永遠是紫光寺花園裡月白風清迷人的夜。”說著又不禁抽抽咽咽起來,巨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

狄公、洪亮上前扶定了他,拱手告辭。

洪參軍感慨道:“原來這兇殺盜金的陰謀罪孽之間還有如此一段纏綿悱惻的姻緣在!可見世上之七情六慾正不可一概而論哩。”

狄公笑道:“如此看來,明日大堂上鞫審楊茂德真乃是最難堪、最令人噁心吐苦的公差了。” (完)

4…19太子棺柩(太子棺)

蘭坊是強大的唐帝國西北部的一個邊遠縣份,毗鄰突厥羈縻州。自太宗皇帝平突厥,西北諸蕃稍稍內屬,朝廷將其部落列置州縣,貢賦不上戶部,聲教宣化,德澤優渥。然羈縻諸州時有叛唐者。故西北邊境屢有徵戰,邊州都督負有守衛大唐國土,保護境內臣民生命財物的重任。

此故事發生在狄公任蘭坊縣令的第二年冬天。當時邊境上狼煙正起,突厥叛軍正向西北邊境大舉進犯,戰爭迫在眉睫。狄公依憑智勇,一夜之間排解了兩樁疑難。

狄公為蘭坊幾萬百姓過冬糧食的事來到大石口縣,向匡縣令籌借。不料大石口縣正處西線戰事的前沿,兩日來戰火紛飛,兵車轔轔,都督統率軍隊正頑強地抵禦著突厥叛軍的進犯。官道上只見鐵輪馬車軋軋賓士,向西去時運載兵需輜重的補給,回東來時則裝滿了前線撤退下來的傷兵。

匡縣令在衙廳設便宴款待了狄公,席間還請來了兩名歌伎侑酒。一個名喚薔薇,一個名喚茉莉,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狄公見那茉莉眉間眼梢隱隱有難言之苦,強顏歡笑周旋在酒桌上為他們助興。

桌面上雖不乏魚肉菜餚,卻沒有米飯。只有紅薯、芋頭權充主食。——自從西線開了戰事,都督府軍糧食徵辦十分嚴緊,故不僅蘭坊,便是這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