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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面湊著狄公陪笑。

“你們以前都在哪兒廝混?”排軍問。

“在蓬萊。”狄公道。“但我們不想呆在那裡了。”

“言之有理!”排軍齜牙咧嘴地大聲說道,“聽說那裡新來的一個狄縣令甚是厲害。那人暴狠兇殘,就是幾天前,把我的一個朋友殺了!”

“所以我們趕著要離開那兒。以前我們總同屠夫混在一起,住在北門不遠他的客店裡。”

排軍用大拳頭猛往桌上一捶。“你們為什麼不早說?坤山那個鬼雜種根本沒法同屠夫比。屠夫是條正直的好漢,只是性情暴躁點,動不動就要耍刀子。我跟他說過上百次,耍刀子是沒有好結果的。可他偏偏”

屠夫在蓬萊殺了人。狄公七天前離開蓬萊時將他斬了首。

“那麼,那坤山是你們行會的兄弟嗎?”狄公問道。

“不是,他是獨腳蟾,一個人幹買賣。幹得倒很出色,但終究是個小人。你們是屠夫的朋友,這使我非常高興。你們這就去丟一貫銅錢在銀罐裡,從此便是我們的新兄弟。”

狄公從衣袖裡取出一貫錢,喬泰也跟著掏出了一貫錢。排軍接了,叫禿子放進那銀罐裡。

狄公說:“我們打算在這裡住上兒天,等風聲平靜了再走。”

“不忙,你們儘管住,就這麼定了。噢,我倒忘了向你介紹了,”說著向那女子嚷道,“豔香,你過來,見見這兩位客人。”

那女子應聲走到桌邊。

“這是我們的女管家,名叫豔香。那個禿子是我最好的夥伴,我們兩個花錢從來不分的,就是這豔香,也是同享的。我手下有七十多個弟兄,也是一樁麻煩事,他們每隔一晚要來這多結一次帳。這裡沒有識字的人,我只得用點豎劃叉來計算。那秀才倒能幫這個忙,但其他的人都不同意,大夥兒都不信他。我想你來正可勝任這份差使,你淨抽半成利,自己弄來的錢也不需上繳——這個買賣如何?”

“錢倒是不差,只是我喜歡自由自在地走動,圖個耳目快活,訊息靈通。劉掌櫃,你聽說這裡又發生了謀殺的事麼?”

排軍將豔香推開,緊張地問:“你是說謀殺?哪裡出了事?”

“我在街上聽說一個有錢人家的太太被殺了,屍身扔在北門外的沼澤地裡。我和我的夥伴雖也幹些勾當,但決不殺人。殺人每回總惹來大麻煩,你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殺人。”

“禿子!”排軍吼叫了,“有一個女人被謀殺了,說是就在附近,你為什麼不向我報告?著是誰幹的?”

“大哥,我賭誓,這殺人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也沒聽誰說過。”

狄公建議道:“我想到那去著看究竟是真是假。派給我一個弟兄,從僻靜的街上帶我去那兒。別忘了我曾幹過緝捕,檢驗死屍也是行家;或許能替你查出是誰幹的罪孽。”

排軍用手託著滿是皺紋的前額,神情陰鬱地望著眼前的酒杯。猶豫了半晌,抬起頭來說:“好吧,你就帶秀才去。——嘿,秀才,你跟鬍子哥去走一遭!”

狄公轉身對喬泰說:“夥計,你最好還是呆在這兒。我們倆一同出去很可能引起麻煩。”

喬泰憤憤地嗯了一聲,捧起酒罈汩汩地往自己杯中倒酒。

第五章

秀才領著狄公沿著僻靜的街巷向北門走去。

“白天那沼澤地裡走的人多嗎?”狄公問道。

秀才回答:“很多,一早那兒就人來人往,很是頻繁。農夫挑菜進城販賣都得走過那塊沼澤地。不過,一到晚上那兒就很冷清,很少有人行走。那個地方又經常鬧鬼。”

“為什麼不把這塊沼澤地填平呢?”

“四年前,我們這裡發生了一次地震,北門一帶的房屋全都倒塌了。接著,又起了一場大火,不幾日這裡就只剩了一片廢墟。待要重建時才發現這塊地方已經下沉了,比河面還低了一截,周圍全是汙水塘、雜草叢,再也不能建房屋了,所以人們只得讓它荒在那兒。”

狄公點點頭。他想起來,多溫泉的地方常是多地震的。

這時,萬籟俱寂,明月當空。大街小巷都熄了燈火。

秀才突然說:“告訴你,我要離開排軍這一夥了。”

“是現在嗎?”狄公意思模糊地敷衍了一句。

“當然,”秀才揚了揚眉毛說道,“你可以看得出我同那幫痞子、乞丐不是一個窩的雀。我父親是縣學裡的助教,我也有了秀才的功名。我所以逃離家庭只是因為要想幹一番事業。而排軍、禿子一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