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怔怔望著這一切,終於漸漸明白過來。趙陽和孟萬里本是朝中分庭抗禮的大將,趙陽手中兵力大多數分在他兩個部下羅冰和杜克手中。羅冰,杜克,更加上孟萬里,這三人手上幾乎集中了朝廷六成以上的兵力,而這位眾人印象中似乎總是逆來順受的沉默少年,竟不知何時,在所有人都不知情之下,已將這三人攬至麾下!
大臣們多是盤算的高手,眼下如此形勢,皆知是大局已定,於是陸陸續續的拜倒下去。
皇后見此情形,幾乎昏闕過去。
安森眼角瞥到她幾欲崩潰的神色,便冷冷道:“先帝后妃,除婉妃之外,皆從即日起,搬至位於赤山的行宮——蕭蕪宮居住,不得有子女探望或陪同。”
皇后又驚又怕,連聲道:“赤山離京城一千多里,蕭蕪宮更是荒廢近百年,與冷宮無異。先帝后妃,毋論親疏,都是你的長輩,你”
安森微微皺眉,側目橫睨了她一眼。
她戰戰兢兢的住了口,再不敢說下去。安森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忍氣吞聲,連說話都不會大聲的孩子,卻從未見過他那樣陰冷蝕骨的眼神,直教人發自內心的生出瑟瑟寒意來。
羅冰淡淡一笑,“皇上仁慈。”
安森緩緩走到金漆雕龍御座邊,正襟而坐,一手抖開先帝遺詔,正色道:“今日眾卿在此見證,朕承皇天之眷命,入奉宗祧。日後亦有賴群公卿士,共圖新治,永綏天極。”
番外(安森之四)…後患
大臣陸續散去之後,羅冰這才敢露出憂慮之色,上前對安森低聲道:“皇上,臣有一事稟告,婉妃娘娘她”
安森面上本已有深深的倦色,一聽這話不由大驚,“她怎麼了?”
羅冰低頭道:“昨日深夜有刺客潛入長寧宮,使暗器傷了婉妃娘娘,所幸並無大礙,只傷著皮肉,臣已經第一時間請太醫包紮過了。只因今日大事,臣唯恐對皇上造成困擾,故隱瞞到現在才”
安森聽得心急如焚,不等他說完便朝長寧宮急急而去。
婉妃左臂纏著紗布,半躺在床榻上,她面容有些蒼白,眉心微微蹙起,彷彿心事重重。她本就是嬌豔傾城的絕色佳人,此刻桃花一樣的美眸又晶瑩欲落,這般嬌嬌柔柔的纖弱模樣,再加上一身淨白素服,如一枝梨花春帶雨,更顯楚楚動人,美得彷彿落入凡塵的仙子。
安森匆匆而入,疾聲道:“母親!兒子來遲了。”
婉妃聽見安森的聲音,勉強坐起身子來,嘆道:“你總算回來了難怪你這些日子老是不在,原來是為了這事。”
安森在她床頭坐下,只望著她受傷的手臂,輕輕搖頭道:“這事說來話長,倒是母親的傷怎麼樣?”
婉妃如絹長眉帶了幾分似嗔非嗔的蹙結,澄澈如水的湛藍雙瞳直直盯住安森。片刻卻嫣然一笑,漾起兩頰淺淺梨渦來,“太醫來看過了,沒有大礙。也多虧了你一早算到有人會來報復,讓這兩位將軍徹夜守著長寧宮,否則這會兒我或許不能在這裡與你說話也不一定。”
羅冰忙道:“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安森面色微微難堪,只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安森默然直待宮人退盡,才低聲道:“母親受傷,都是兒子連累的。”
婉妃輕皺蛾眉,緩緩嘆道:“若說連累,我如何又沒有連累你呢?都是一家人,不用說這樣的話。可是森兒,你有什麼事多少也該跟我說一聲,叫我這樣擔心,又這樣意外。”
安森忽然覺得酸楚,心中撐了許久的委屈一陣陣刺激著眼眶,不覺將臉埋入婉妃懷中,極力忍道:“兒子知道了”
婉妃慢慢撫著他同自己一樣的深栗色頭髮,語氣極是溫柔慈愛:“森兒,你如實告訴我,這個局你從何時開始布的?布了多久?”
安森遲疑的伏在母親膝上,閉目須臾,終於還是開了口,緩緩而道:“我一年多前便開始在朝中物色可以幫助我的人。滿朝文武,我不可能也不需要拉攏所有人,自然只要那最有分量的。但是最有分量的人,卻不見得會幫我。比如趙陽,他是父皇一手提拔,從來死忠於父皇,我自知動不了他,便也不白費力氣。然而趙陽也有不足,便是一向有功自己攬,很少讓底下人出頭,弄得手下副將怨氣深積。我於是暗中留意他的手下,從中擇了掌管兵力最多的羅冰和杜克,稍加試探。不出所料,那兩人對趙陽不滿已久,於是,我才跟他們一拍即合。接下來便是孟萬里,我留心了他許久,此人手握重兵,資歷地位在朝中首屈一指,自私兇悍,橫行無忌,就連從前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