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過來傳菜的青年馬殷應該是這群荊州土夫子的頭領,他深受老頭信重。
旁人都垂首聽著,唯獨他笑著接話:“怪道都說五月五日要吃角黍,可以辟邪。原來是這麼個道理,爺爺果然見多識廣。”
枯瘦的小老頭看他一眼,很是得意地撫了撫自己的鬍鬚:“你們這一代年輕人就是浮躁,哪像我們當年啊。且有的學呢。”
眾人一齊低頭稱善。
對比馬家的聲勢浩大,旁邊桌子上坐著的一群客人就沉默安靜了許多。他們似乎不喜歡被人看到臉,都穿著式樣奇怪的長袍,兜帽拉得很低,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
這群客人是趕著打車過來的。打他們一進門,四郎就在暗暗觀察,很快就發現這一隊人似乎都是女子。
為首的那人聞到了粽子的香氣,大約是聽了馬老頭的話,也招手讓四郎過去,吩咐他道:“不知道老闆這裡可有奶粽子出售?原是我們那裡的口味,想著端午節也不在家,不由思念家鄉味道。”
四郎點點頭:“奶粽子也有,是用乳酪浸糯米一夜之後包上的。”走得近了,四郎才看清楚,和他講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婦人,面板白皙,銀盤臉,一雙倒三角眼裡總閃動著精光,看起來就很精明厲害的模樣。
那婦人點頭:“正是此種做法。離家之後,多少地方都吃不到,今日原也不抱希望,想不到還真的能一嘗夙願。”說著,她轉頭教訓身後的幾位年輕女子:“可見小地方也有臥虎藏龍之輩,這一次,你們都給我用點心思,別成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雖然語氣故意放得很溫和,但是依舊有股子掩蓋不住的盛氣凌人之感。
幾位女子脫下了兜帽,卻都用黑紗蒙著半邊臉,極柔順地應道:“徒兒們必定小心行事,時時處處聽師傅的話,再不敢亂來的。”
昨日華陽姑姑心血來潮,用她洗臉的牛乳泡了糯米,於是四郎今日的確做了不少奶粽子,可是四郎自己卻不喜歡吃,總覺得腥氣。聽得婦人此言,便吩咐槐二去後院廚房裡把做好的粽子全都拿來與她。
狐狸表哥也在櫃檯旁邊,拿著個籃子整理自己採集到的葛根。作為昭王墓裡的鎮墓獸,千年來一直和盜墓賊鬥智鬥勇,對其中的各大家族十分熟悉。
四郎轉回來後,他就小聲道:“這是和荊州馬家齊名的湘西張家。張家一貫是女子養蠱男子趕屍,因此對墓裡的殭屍極有一套。我最討厭他家裡的這些女人,個個心狠手辣,又會裝可憐。百年前范陽盧疏來我哥哥墓中盜寶,要不是馬家的婦人使詭計助他逃了出去,我也不至於追出墓外也只打斷了盧疏的一條腿。對待盜墓賊,就得斬草除根。否則,若是被他們逃出去一次,就會像害蟲一般,隔幾年又來煩擾。表弟,你平時對女子總是容讓三分,這回可要多留個心眼。這張螢葶既然是蠱女的頭領,可不能和普通婦人等閒觀之。”
也不知道四郎究竟有沒有認真聽。總之他只是點點頭,然後就低頭繼續整理艾葉,想要編織一個老虎出來。
正在忙碌間,櫃檯前伸出一雙黑瘦的好像雞爪般的手,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隨之響起:“給我來一打生雞蛋。此外你家用荷葉包的那種肉粽子也來五個。”
四郎低頭一看,見說話的是一位只到櫃檯高的侏儒,穿著打補丁的衣服,背上揹著一個微微起伏的大麻袋。
侏儒一行五人,坐在靠近大門的地方,全都十分矮小丑陋,看著像是畸形兒。他們本來是想要坐在湘西那群蠱女身邊,卻被嫌棄的攆開了,只好悻悻然坐到了離她們最遠的大門口。
胡恪瞟了一眼,詫異道:“是百里兄弟。他們原是蛇族一個半妖的後代,祖輩受到了詛咒,生下來的都是畸形兒。但是五兄弟同胞所生,心靈相通,並且天生就能和蛇溝通。”
四郎瞭然的點點頭:“看來,這群人恐怕也是為了蛇人之事而來。”
百里兄弟拿著雞蛋,自己並不吃,只是卸下了麻袋,往把雞蛋一隻只往袋裡扔。麻袋徐徐蠕動,四郎估計裡面應該都是蛇。
胡恪疑慮地打量著馬家和張家的人,並沒有反駁四郎的猜測。
一時雞蛋喂完了,百里兄弟又尖著聲音要了一打。那邊馬家也在喚人打酒。張家面帶黑紗的女子小聲點了一盤蓮蓉粽。
四郎端著盤子過去給客人加菜添酒上粽子的時候,店門口忽然來了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
騎士們翻身下馬,雄糾糾氣昂昂地進了店裡。為首的一男一女看著是兄妹模樣,渾身透露出一種貴氣,但是並不顯得嬌弱。妹妹雖然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