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士聽了這話,並沒有生氣,反而揮了揮手:“胡四郎現在中了我的傀儡術,你帶下去送給你哥哥吧。”
籠子裡的四郎虛著眼睛,驚訝的看到一個“胡四郎”木偶般走到胖道士身後。
“謝謝師傅,謝謝師傅。”胖道人感激連連。他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不知道犯了什麼混,對一個跟妖怪混在一起的男人這麼著迷,道人心下不屑,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現在只盼著自己哥哥得償所願後,能夠娶一門媳婦,替他們老刁家延續香火。
“好了,帶他下去吧。告訴你哥哥,我不會虧待自己人的。”宋道士的聲音恢復了有氣無力的狀態。
看著那個胖子帶著傀儡消失的背影,宋道士乾瘦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來。
原來,這群人各懷鬼胎,每一個好東西。這宋道士是打著一石二鳥的算盤呢:
第一,綁架四郎,讓饕餮誤會是疫鬼所為,從而出手祛疫。在宋道人心目中,自己雖然手段卑鄙了一點,但做的是為國為民的大好事,所以從來沒有任何心虛之感。
第二,他殫精竭慮的救了整個汴京城的人,得到一些回報也是應該的。所以他打算用這隻難得一見的小天狐煉丹。
不過他心裡總是害怕饕餮的,那可是上古大神都無可奈何的兇獸啊。正在為難之時,恰好聽了胖道人的請求,於是立刻心生一計,打算把人形的“胡四郎”賞給那個姓刁的混混,再出點意外讓那個“胡四郎”和刁大一起消失掉。到時候就算饕餮早上門來,自己不過是識人不明,只要逃回山門,想來饕餮也不會為了這麼個小過錯挑戰整個道門。至於那個“胡四郎”,不過是他眾多傀儡中的一具罷了,就和前幾日報廢的那具一樣。
這樣做,宋道士也是迫不得已——他壽數將近,若不是靠煉煅妖鬼的精魂靈體做補藥,根本堅持不到現在。只是這幾年,低等的妖怪煉出的丹藥已經無法滿足他的胃口,他又沒能耐捉到大妖怪,只能靠大量獵殺一些不成器的小鬼小怪,以圖在數量上取勝。那兩個許家的小兒生魂,也是他被請去許家捉鬼時無意中抓來的。如今好容易居然捉到一隻小天狐,為了自己性命,自然要苦心孤詣的安排一番,鋌而走險在所不惜。
這麼一想,宋道士放佛得到了力量一樣,他支撐起日漸破敗的身體,向著關押小狐狸的籠子走過去,四郎趕忙閉上眼睛裝死。
“師傅,許家的兩個生魂怎麼處理?”旁邊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道士弓著背過來請示。那兩個也跟著四郎一起回來了。
“是許家那兩兄妹吧?也怪可憐的,被家裡的厲鬼嚇丟了魂還好被我撿回來了。如今還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就把他們一併煉化吧,也省得再回家裡被厲鬼折騰。”道士對著籠中的天狐滿意地看來看去,隨意的決定了兩個小孩子的命運。他對儒家清流的許大人本來就沒有好感,如今兩個小鬼受他吩咐做下這樣的事情,更加不可能放他們回家了。
聽了這話,四郎隱隱約約打通了整件事情的關節:
饕餮曾經講過,番僧是外道中人,想必,這個外道指的就是巫族了。當年后土身化輪迴,證明巫族本來就和地府有某種聯絡。而番僧代替自己妻子入餓鬼道,的確如同饕餮所猜測的那樣,是在召集炮灰,為巫族重返人間積聚力量。
看來,巫族這個佈局應該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只是,和惡鬼合作,自然要用人類血肉供養,所以才會有這一次的大疫。那麼,三十那天舉行的大攤儀式想必一定是沒有作用的,說不定還起到了反作用。
只是四郎依舊不明白,這些道士不自己去收服疫鬼,算計自己做什麼?
不過這些陰謀詭計可以先不管,四郎現在比較擔心的是自己的即將面臨的狗血命運——宋道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對自己的煉丹藥材上下其手了。
四郎感到一隻冷冰冰的手戳了戳自己的肚皮。
“師祖,姓蘇的又來了!”一個小道童跑進來稟報。
“這個節骨眼上,他來做什麼?”擔心拯救汴京城的功勞被年輕有為的蘇道人搶走,宋道士急匆匆的往外走。臨出門前,他想了一下,慎重地吩咐身邊的道童,把裝天狐的籠子拿去密室放好。
小道童趕忙答應下來,提起籠子出門去。他也不老實,一邊走一邊惡意的把籠子掄圓了轉動。看著籠子中的小妖怪在鐵柵欄上撞來撞去,樂得直笑。
四郎呆在籠子裡,被晃的暈乎乎的,身上也撞得很疼。他趁著道童只顧著笑沒有注意,可憐巴巴地抱住了自己的尾巴,捂在剛才被宋道人戳的很疼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