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已經索要了報酬,自然該把藥交給將軍。”紅溪微笑,“其實我能做的,也只是製藥而已,最終決定要不要後悔的,仍舊是將軍。”
李璟之又等了一會兒,皺了皺眉問:“所以呢?”
“只不過,藥卻不是給現在的你。”
“什麼意思?”
紅溪道:“紅溪不太明白,李將軍最後悔的那個點。”
她輕輕地走到了那個枯樹下,凝視了許久,回過頭來再次將目光落在了李璟之的身上:“李將軍,後悔藥,只能在李將軍最後悔的那個點起作用。紅溪不明白,李將軍最後悔的,到底是貴公子的死,還是尊夫人的死?”
李璟之的臉色剎那煞白,手捏成拳,青筋畢露。
紅溪的頭微微一側,神情也變得肅然:“還是其實都不是?”
李璟之的神情大變,如臨大敵:“你說什麼?!”
紅溪微微笑著:“紅溪只是問將軍一個問題,僅此而已,將軍不必介懷,只要想清楚,自己最後悔的到底是什麼?”
李璟之僵硬地轉過頭,仰望天空,苦笑道:“如果是這樣,當初,我也許就不應該娶她,娶了她,倒是耽誤了她的一生。”
紅溪微微一怔,收斂了笑容,望著他良久,才有些猶豫地開口:“如果是這樣,也許我可以讓你聽聽,朱詩怡的聲音。”
李璟之再次渾身僵直,不敢相信地望著紅溪:“你說什麼?”
夜深人靜,月光皎潔,森森荒野。
朱詩怡的墓前。夜風簌簌,頻添了幾分寒氣。
“大半夜的,你竟然帶我來這裡?”李璟之古怪地望向了紅溪。
紅溪並不在意,反問:“李將軍難道怕了?”此時此刻,她的手裡抱著的,就是她從殷湛那裡取回來的那架瑤琴。
“怕?這裡躺著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又怎會怕?”李璟之上前幾步,他的指腹微微撫摸著墓碑,似乎那就是他那愧疚了三年的妻子。他這樣堂堂的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心中也是萬分柔情。
紅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才開口道:“李將軍,天色不早,宜儘早開始。”
李璟之回過頭來,警告道:“你最好”
“放心,我只是要完成我的生意而已。”紅溪懨懨地皺了皺眉,“你不必總是把我當做禍國妖孽對待。”她說著,已經找了一塊石頭坐下,開始撥動琴絃。
月過中天的那一刻,曲子再次流暢地傾瀉而出。
在虞國這片土地上,李家是毋庸置疑的門名望族,三代為將,讓人尊敬。而除了李家之外,朱家也是小有名氣的書香世家。朱詩怡便是朱家的小女兒,從小受著四書五經的薰陶,謹守女訓女誡,是塊不折不扣的碧玉。朱詩怡上頭有兩個哥哥,大哥朱勤雨子承父業,將家業發揚光大,擔負起了朱家的重擔。而她的二哥朱勤雲,卻沒有讀書的興趣,從小便去了李將軍麾下從軍,與李璟之成了同窗好友。
朱詩怡十四歲那年,朱勤雲娶了一個妻子,叫做慕雲。
朱勤雲常年在軍營打拼,慕雲無事可做,便常常來與朱詩怡作伴,兩人在一塊,難免聊起朱勤雲。
“嫂子,哥哥又沒時間陪你,真是難為你了。”這一日,朱詩怡遙遙見慕雲過來,便打趣道。
“小丫頭,你可是嫌棄嫂子叨擾了你?既然如此,我走便是。”慕雲故作生氣,便要轉身。
“啊呀,嫂子!”朱詩怡微笑著拉過了她的胳膊,撒嬌地拽了拽,“不就是開個玩笑麼?詩怡給二嫂道歉了!只是哥哥也真是的,你們成親都快一年了,你們團聚的日子,卻屈指可數”
“他既然是從了軍,便理當如此。我既然答應嫁給了他,便早有這樣的準備。”慕雲嘴裡雖是這麼說著,可是心裡卻依舊有些悵然。
朱詩怡見氣氛不對,想轉移個話題,卻不想倒把自己的內心想法出賣了,道:“我以後,絕對不會嫁給軍人!”
慕雲有些驚訝,隨即彎著眉毛笑了:“小丫頭,你還未及笄,就想要嫁人了?”
朱詩怡的臉有些紅,卻依舊大膽地道:“嫂子,我是說真的!看著大哥和大嫂的樣子,再看看你和二哥,是個聰明人都知道怎麼做了”
慕雲微笑著看著她:“話不要說得太滿,將來你若是遇到了對的人,他是什麼身份,你都不會在乎了。”
朱詩怡沒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會一語讖成。
十六歲那年,朱詩怡遇見了李璟之,終於明白,兩年前朱詩怡那句話的意思。如果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