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秦恆除了龍袍之外,最喜歡穿的,也是紅衣。她曾經也穿的那樣妖嬈地站在他面前,輕輕地說:“那身龍袍,時時刻刻提醒著朕,是個男人;而這身紅衣裳,卻可以提醒我,其實是個女人。賀儀,原來,人的性別也可以因為一件衣服的改變而改變。你說,好笑不好笑?”
他想說的是,那其實一點也不好笑。那只是生在帝王家的無奈。
然而,他終究是從來不曾說出口。
可是現在,那個紅衣女子,就這樣站在他的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中的凝視,讓他有些尷尬。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極泰殿上。那時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秦恆眼裡的孤獨;那時候,他剛剛被升為禮部尚書,又眨眼被貶為禮部侍郎。秦恆甩袖而去。所有人都低頭恭送的那一瞬間,她看到過那個紅衣女子,在龍椅之後,一閃而過。第二次見到她,是在御書房。秦恆因為選皇夫的事情大發雷霆,將他當做了陳策遠狠狠地咬著他的唇的時候,他越過秦恆,看到了那個女子,也是那樣淡淡地注視著。
她的目光,比任何的審判者都要犀利,彷彿要將人所有的心思都看透了,看穿了。
這一次,那個紅衣女子沒有一下子就消失,而是款款地朝他走了過來。
他不知為何,有一些緊張,手心裡微微出了薄汗,神情也微微地恍惚。
明明是寒冬臘月,她怎麼就只穿了那一件單薄的衣裳?
因為是在御書房外。而御書房,是秦恆最不喜歡有重兵把守的地方。
因為這裡是她最經常出入的地方。她說,看到那些侍衛,她總會覺得自己是被關在牢籠裡,沒有一點自由,透不過起來。事實是她無法改變的,可她總可以讓自己的視線所及之處清靜一些。
因此,這裡的戒備是最不森嚴的。
所以紅衣女子走過來的步伐,輕盈地有些囂張。
紅溪在賀儀面前站定,俯身彎腰下來,湊近了賀儀的臉龐。賀儀尷尬地別開眼去:“姑娘,你這樣不冷嗎?”
紅溪低低地笑了起來,目光流轉:“我若是說冷,丞相願意把身上的這件衣袍借給我嗎?”
賀儀說著就要解自己的衣袍給她。卻被紅溪壓住了肩膀。“不用麻煩,我一點也不冷。”
賀儀訝然。
“我只是想問一句,丞相之前是否看見過我?”紅溪用一根纖長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頷,凝視著他,不讓他的視線逃離自己的目光。
這樣近的距離,讓賀儀的臉色微微發紅:“在下,的確見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