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百日恩,外面的野花野草,終究比不上與自己舉案齊眉的人啊!”
勸了福桂芝一會兒,她告辭離開。
這邊子恆突然回來說,縣衙大人到處找我們呢,說為了恭送慧玦郡主與郡馬爺,縣衙大人在家裡設了宴席,州府大人也在場。這就叫咱們過去呢!
我一聽,表哥也在,心裡頭就莫名地咯噔一下子。幾個月了,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如今慧玦郡主已為他懷有珠胎,他們該死恩愛的吧。
子恆見我神色不自在,便勸道。“你若不想去,咱們就不去。”
我笑道,“相公,你別多想了。我只是覺得,見到表哥,會有幾分不自然,怕郡主多心,我並沒有別的想法。”
子恆摟住我,在我額頭輕輕一吻,“我知道,我都知道。對喜歡過的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下?更何況,他是與你有親緣關係的表哥?”
我抬頭看他,“相公,我倒不是沒放下,其實我已經放下了。知識我放不下,心底對他的愧疚。”
子恆笑,“本是我把你搶過來的,如今愧疚,倒沒有我的份!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若真覺得愧疚,可就得對你放手了!那可是絕對絕對不行!”
我伸手擰他的臉,“喂!什麼放手!你再胡說,我叫兒子咬你!”
宴席上,我險些認不出表哥。他胖了些,穿著氣派,言語舉止,也有了做官的風範。看見我的瞬間,他的眸子沉了一下。我假意不覺。
慧玦郡主微笑著拉住我的手。“硯博!你瞧,表妹都已經懷孕多月,可見,她與大少爺多麼恩愛!我心裡可還想著呢,咱們將來跟表妹結個親家如何?你說呢,硯博?”
表哥尷尬地笑了笑。
我忙得起身,恭敬道,“郡主說笑了,郡主與郡馬爺身份尊貴,將來誕下麟兒,必是出類拔萃之才!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龍子豈能配犬女?!民婦與相公不敢高攀。”
慧玦郡主淡笑著。“表妹,也太過謙恭了!坐下吧!”
撤了酒席之後,州府大人與縣太爺要陪著慧玦郡主與郡馬爺打牌。本來,慧玦郡主要拉我一塊玩。
我知道,她是故意拉著我,在表哥面前表現親暱。然而,這假親暱令我身子不舒服,心裡又不自在,我只想隨子恆早些回家去。
於是,我推說,不會玩。慧玦郡主似開玩笑一般地問郡馬爺,“硯博,我怎麼聽你說,表妹打牌打得很好啊!”
表哥溫柔地笑著。“是麼?這話,我可沒說過。郡主,你自懷胎起,記性越發地不好了!待回去,再叫太醫給你開些滋補的藥吧,我可不想,咱們孩子生出來是個小糊塗蛋!”
慧玦郡主嬌羞地往他身上偎了下。
如此圓滑地閃過!
他,真的變了,不再是過去那個白衣勝雪的朗朗少年。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已經漸漸知悉人心的複雜與現世的陰險。
或許,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佈滿許多許多的路,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做許多許多次選擇。
有些路總是會莫名奇妙地遁入死局,然而有些路卻會在宿命間,嘎然停止。但行路的人已然忘卻來時的方向,我們每個人都是無法回頭的過客。
匆匆間,我和表哥都已發生改變,誰都回不去了。
跟郡主,郡馬爺請辭後,子恆攙扶著我,從縣太爺的家宅裡走出來,新月如鉤,就懸在那扇燈火通明的窗子裡。人影晃動,像皮影戲般,模糊不清,似夢似幻。
人生,真像一場夢啊。
我望了一會兒,轉向子恆。
“相公,宴席散了,咱們回家吧!”
他將我抱進懷裡,默默道。“嗯,該散的,已經散了。咱們回家。”
幾天後,康子俊的身上棒傷,好了一些,但仍不能下地行走。福桂芝叫人用木板床抬著他出府,二夫人也隨後跟著。
他們這是要搬出康府了。臨行前,我跟子恆商議,從府內銀庫裡,取出一部分的銀兩交給福桂芝。雖公爹遺書上,不許他們佔用府內的家產,但畢竟他們搬去別的縣居住,剛開始,開銷會大一些。總不能為難了樂樂,再說,福桂芝肚子裡還有個未出生的孩子。
我跟子恆並沒有送他們,一則,他們不自然,二則,我們也覺得不舒服。我只叫翠兒把銀票給了福桂芝便回了來。
後來聽說,二夫人在途中下了馬車,隻身去了清水庵,據說,剃髮做了尼姑。大概這次,她是真的明白自己的錯了吧。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