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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莊齊因為這樁事心情並不是不好,午飯後去頂層的病房看父親。自從車禍,他已經在床上躺了七年,七年來,從未清醒過。

莊齊自己是醫生,當然知道,父親醒過來的機率很渺茫,他每隔一天去看父親,每次見到的,都是他緊閉雙眼的樣子,莊齊已然習慣,也早已麻木。

“莊院長來了?葉小姐前腳剛走呢。”護士走進來,和莊齊打了個照面,笑眯眯地說。

莊齊隨意“嗯”了一聲,走出了病房,然後給葉語鳶打電話。

莊齊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承認,葉語鳶雖然平時任性,對待他父親,還是極周到的,每天堅持來看老人家,在他床邊說半小時話,比他這個兒子還要上心。他也曾想過,如果父親醒來,會不會喜歡這個兒媳。

從前的葉語鳶應是莊懷德讚賞的女孩,獨立自主,聰慧有自信,不過作為兒媳,莊齊想,父親不見得喜歡。莊懷德曾說過,在他的心目中,能做莊齊老婆的,只有一個人。

莊齊從來沒有把那句話當真過,就像他從來沒有對那個人認真過。

餘聲。他將她打發走的時候,只用了短短兩分鐘,就抹殺了他們的二十年。莊齊的心是冷硬的,事隔六年,他只記得自己和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要結婚了,你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們的家,容不下你。

他給了她一張卡,說每個月會她打錢,一開始是兩千,後來是八千,但是沒過多久,那些錢就自動退了回來,她的卡已經登出。

那時的莊齊有一瞬間的恍神,他想,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可隨後就淡然了,這樣也好,他已有了葉語鳶,葉家沒有理由再容忍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他說服自己,父親撫養了她二十年,莊家對她做的,已經足夠了。莊家不欠她,他莊齊也是。

莊齊還記得當年她說的最後一個字,她說:“好。”然後安靜地收拾行李,莊齊忘了他們之間的很多事情,從小時候到長大,他一直在遺忘,卻忘不了她臨別時的那個眼神。

葉語鳶的電話很久都沒通,就在莊齊要結束通話時,那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喂”。

“你在哪裡?”

葉語鳶笑了笑,笑聲很是悅耳:“我就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

莊齊沒有回答,眼睛望著窗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約了爸爸一起吃晚飯,我現在在和同事逛街。我沒開車,等會給你打電話你來接我。怎麼樣,莊院長有空不?”

“知道了。”

葉語鳶是個很難理解的人,她很多時候會對莊齊大發脾氣,鬧到不可開交,莊齊好幾次都以為她要說離婚,可到了第二天,她又會笑著來纏他,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莊齊有時候會想,要不是葉語鳶是這種性格,他們早就離婚八百次了吧。

莊齊結束通話電話,葉語鳶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拉著旁邊拿她打趣的同事繼續血拼。

所有人都羨慕她,有個好爸爸,是市裡著名私立醫院院長,還有個好老公,年輕有為,相貌堂堂。葉語鳶要很努力,才能麻痺自己,告訴自己,幸福真的是個假象。

結婚六年,葉語鳶再清楚不過,莊齊是個好醫生,好男人,卻不見得是個好老公。他對她一直是淡淡的,如果不是她惹他,絕不會輕易生氣,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脾氣。葉語鳶這六年來過得是壓抑的,那種無論怎麼做都沒法引起他注意的心情,實在是令人沮喪。

她甚至懷疑,當初從餘聲身邊搶走他,是不是正確的。其實她並沒有用什麼卑劣的手段,一切都是莊齊自己的決定,他為了事業和他的父親與自己結婚,她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他是有野心有抱負的男人,這正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葉語鳶第一次見他是來醫院找葉振濤時,那時餘聲給莊齊送午飯,很簡單的菜色,他卻吃得一臉幸福,看著餘聲,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明媚笑容,帥的不可方物,眼裡彷彿有光。

莊齊一直瞞著自己和餘聲在一起過,他說她只是個借住在家的小妹妹,其實葉語鳶是知道的,卻從未拆穿。她很愛他,但她並不確定,自己會比那個女孩更愛他。

幾年前在她工作的醫院,葉語鳶見過餘聲,她從未和莊齊提起。那時葉語鳶是婦產科醫生,餘聲是病人,葉語鳶還記得那個曾經笑得燦爛的孩子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袖,淚流滿面的樣子。

她淡淡地問餘聲:“他知道嗎?”

餘聲用幾近驚恐地眼神望著她,咬著牙說:“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告訴他。”

葉語鳶不止一次後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