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面前訴說父親的故事,可以理直氣壯告訴母親,父親的愛同她一樣堅定,他們的愛情或許在這一世結束,但彼此有心有意,來生一定可以再續。
她的心情恢復平靜,完成這一件,又記掛起另一樁。她包包裡面的信封、信封裡面的男人,明天,她就要去拜訪他。
她有權利的!
小時候她生病,吃完藥,外婆會給她一塊糖,她抿著唇不敢接,因為媽媽說愛吃糖的小孩會變笨。
外婆笑呵呵告訴她,「在嘗過苦頭後,你有權利替自己爭取一顆糖果。」
對,她有權利。
這段日子,她嘗逼人生所有苦難與不幸,她有權利替自己爭取一些甜蜜,沖淡她滿心滿嘴的苦楚。
「小今。」喬宣輕喚女兒。
她有巧眉的眼睛、巧眉的鼻子、巧眉的嘴,還有巧眉長到腰間的長頭髮,她簡直是巧眉的翻版。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個女兒,見到她第一眼,他立刻愛上她。
「嗯?」小今從沉思問回神,看向父親。
血緣是種奇妙的東西,她從沒見過年輕之後的父親,但第一眼便認出他。
她以為自己會對父親感到陌生,誰知道,見到他,她便毫無理由相信,這個人就是爸爸。
媽媽常說爸爸是個很溫柔的男人,她信,因為自始至終,他都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這些年,你們過得好嗎?」
「不算壞,媽媽一直在等你,她相信你會回去。」她不說謊,以坦誠的眼神注視他。
「對不起。」他應該排除萬難回臺灣的。
他是太害怕了,害怕看見巧眉和另一個男人的幸福生活,害怕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悲涼,膽小的他,錯過了心愛的女人。
「媽媽有很多張你的畫,每次看著你的畫時,臉上都掛著幸福微笑,她說,你一定會成為成功的畫家。」
淚水順著臉頰落下,「我沒有成功,我很多年沒有拿畫筆了。」巧眉是他夢想的唯一支持者。
「你還喜歡畫畫嗎?」小今問。
喬宣抬起十指,那是一雙老昧愚鈍的手。「喜歡,可是我的手」
「那就為媽媽繼續完成你的夢想,好不?」爸爸的夢也是媽媽的夢,媽媽說,她愛當畫家太太。
喬宣看著女兒,那眼神、那份單純相信,他感動莫名。巧眉把女兒教養得很好,這二十幾年來,巧眉比他更有成就。
「我盡力試試看。」他握住女兒的手,緊緊。